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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R-S007


發言人:OCR

巫娘子

  OCR-S系列乃由精選故文掃瞄改寫之短篇系列,舊瓶新酒染色,凡夫與同好小酌。


  話說古時婆州有個秀才,姓賈,青年飽學,才智過人。

  有妻巫氏,姿容絕世,素性貞淑,兩口兒如魚似水,你敬我愛,並無半句言語。

  那秀才在大人家處館贊書,長是半年不回來,巫娘子祗在家 做生活,與一個侍兒
叫做春花過日。

  那娘子一手好針線繡作,曾繡一幅觀音大士,繡得儼然如生,她自家十分得意,叫
秀才拿去裱著,見者無不讚歎。

  祗因一念敬奉觀音,那條街上有一個觀音庵,庵中有一個趙尼姑,時常到他家來走
走,秀才不在家時,便留他在家做伴兩日。

  趙尼姑也有時請她到庵 坐坐,那娘子本分,等閒也不肯出門,一年也到不庵 一
兩遭。

  一日春間,因秀才不在,趙尼姑來看他,閒話了一會,起身送他去。

  趙尼姑道 「好天氣,大娘便同到外邊望望。」

  也是合當有事,信步同他出到自家門首,探頭門外一看,祗見一個人謊子打扮的,
在街上擺來,被他劈面撞見。

  巫娘子運忙躲了進來,掩在門邊,趙尼姑卻立定著。

  原來那人認得趙尼姑的,說道 「趙師父,我那處尋你不到,你卻在此。我有話和
你商量則個。」

  尼姑道 「我別了這家大娘來和你說。」

  便走進與巫娘子作別了,這邊巫娘子關著門,自進來了。

  且說那叫趙尼姑這個謊子打扮的人姓卜名良,乃是婆州城 一個極淫蕩不長進的。

  看見人家有些顏色的婦人,便思勾搭上場,不上手不休。

  所以這些尼姑,多是與他往來的,有時做他牽頭,有時趁著綽趣,這趙尼姑有個徒
弟,法名本空,年方二十餘歲,盡有姿容,那 是出家 祗當老尼養著一個粉頭一般,
陪人歇宿,得人錢財,卻祗是揀著人做,這個卜良就是趙尼姑一個主顧。

  當日趙尼姑別了巫娘子趕上了他,問道 「卜官人,有甚說話 」

  卜良道 「你方纔這家,可正是賈秀才家 」

  趙尼姑道 「正是。」

  卜良道 「久閒他家娘子生得標緻,適才同你出來掩在門 的,想正是那位了。」

  趙尼姑道 「虧你聰明,他家也再無第二個。不要說他家,就是這條街上,也沒再
有似他標緻的。」

  卜良道 「果然標緻,名不虛傳,幾時再得見見,看個仔細便好。」

  趙尼姑道 「這有何難,二月十九目觀音菩薩生辰,街上迎會,人山人海,你便到
他家對門。他獨自在家 ,等我去約他出來,門首看會,必定站立得久。那時任憑你窗
眼子張著,可不看一個飽 」

  卜良道 「妙,妙 」

  到了這日,卜良依計到對門樓上住了,一眼望著賈家門 。

  祗見趙尼姑果然走進去,約了出來。

  那巫娘子一來無心,二來是自己門首,祗怕街上有人獵見,怎提防對門樓上暗地 
張做 卜良從頭至尾,看見仔仔細細,直待進去了,方才走下樓來。

  恰好趙尼姑也在賈家出來了,兩個遇著,趙尼姑笑道 「看得仔細嗎 」

  卜良道 「看到看得仔細了,空想無用,越看越動火,怎生到得手便好 」

  趙尼姑道 「陰溝洞 思量天鵝肉吃,他是個秀才娘子,等閒也不出來。你又非親
非族,一面不相干,打從那 交關起 祗好看看罷了 」

  一頭說,一頭走到了庵 。

  卜良進了庵,便把趙尼姑跪一跪道 「你在他家走動,是必在你身上想一個計策,
勾他則個。

  趙尼姑搖頭道 「難,難,難 」

  卜良道 「但得嘗嘗滋味,死也甘心。」

  趙尼姑道 「這娘子不比別人,說話也難輕說的。若要引動他春心與你往來,一萬
年也不能勾,若祗要嘗嘗滋味,好歹硬做他一做,也不打緊,卻是性急不得。」

  卜良道 「難道強姦他不成了 」

  趙尼姑道 「強是不強,不由得做不肯。」

  卜良道 「妙計安在 我當築壇拜將。」

  趙尼姑道 「從古道『慢櫓搖船捉醉魚』,除非弄醉了,恁你施為,你道好嗎 」

  卜良道 「好到好,如何使計弄做了 」

  趙尼姑道 「這娘子點酒不問的,他執性不吃,也難十分強他。若是苦苦相勸,他
疑心起來,或是喧怒起來,畢竟不吃,就沒奈他何。縱然飲得一杯兩盞,易得醉,易得
醒,也脫哄他不得。」

  卜良道 「而今卻是怎麼 」

  趙尼姑道 「有個法兒算計他,你不要急。」

  卜良畢竟要說明,趙尼姑便附耳低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卜良跌腳大笑道 「妙計,妙計 從百至今,無有此法。」

  趙尼姑道 「祗有一件,我做此事哄了他,他醒來認真起來,必是怪我,不與我往
來了,卻是如何 」

  卜良道 「祗怕不到得手,既到了手,她還要認甚麼貞 得轉面孔,憑著一味甜言
媚語哄他,從此做了長相交也不見得。倘若有些怪你,我自重重相謝罷了。敢怕替我滾
熱了,我還要替你討分上哩。」

  趙尼姑道 「看你嘴臉 」

  兩人取笑了一回,各自散了。
  自此,卜良日日來庵中問訊,趙尼姑日日算計要弄這巫娘子。

  隔了幾日,趙尼姑辦了兩盒茶食來賈家探望巫娘子,藉頌經與她約定日期到庵中。

  趙尼姑自去,早把這個消息通與卜良知道了。

  那巫娘子果然吃了兩日素,到第三目起個五更,打扮了,帶了丫頭春花,趁早上人
稀,步過觀音庵來。

  看官聽著,但是尼庵、僧院,好人家兒女不該輕易去的,如果果不去,不但巫娘子
完名全節,就是趙尼姑也保命全軀。

  卻說那趙尼姑接著巫娘子,千欲萬喜,請了進來坐著,奉茶過了,引他參拜了白衣
觀音菩薩。

  通誠已畢,趙尼姑敲動木魚,先拜佛名號多時,然後唸經,一氣念了二十來遍。

  說這趙尼姑奸狡,曉得巫娘子來得早,況且前日有了齋供,家 定是不吃早飯的,
特地故意忘懷,也不拿東西出來,也不問起曾吃不曾吃,祗管延挨,要巫娘子忍這一早
餓對付她。

  那巫娘子是個矯怯怯的,空心早起,等她拜了佛多時,又覺勞倦,又覺飢餓,不好
說得,祗叫丫環春花,與他附耳低言道 「你看廚下有些熱湯水,斟一碗來 」

  趙尼姑看見,故意問道 「祗管唸經完正事,竟忘了大娘曾吃飯未 」

  巫娘子道 「來得早了,實是未曾。」

  趙尼姑道 「你看我老昏了,不曾辦得早飯。辦不及了,怎麼處 」

  巫娘子道 「不瞞師父說,肚 實是餓了。隨便甚麼點心,先吃些也好。」

  趙尼姑故意謙遜了一番,走到房 一會,又走到灶下一會,然後叫徒弟本空托出一
盤東西、一壺茶來。

  巫娘子已此餓得肚轉腸 了,擺上一盤好些時新果品,多救不得餓,祗有熱滕滕的
一大盤好糕。

  巫娘子取一塊來吃,又軟又甜,況是飢餓頭上,不覺一運吃了幾塊。

  小師父把熱茶衝上,吃了兩口,又吃了幾塊糕,再沖茶來吃。

  吃不到兩三個,祗見巫氏臉兒通紅,天旋地轉,打個呵欠,一堆軟倒在綺子 面。

  趙尼姑假意吃驚道 「怎的了 想是起得早了,頭暈了,扶他床上睡一睡罷。」

  就同小師父本空連椅連人扛到床邊,抱到床上放倒了頭,眠好了。

  你道這糕為何這等利害 原來趙尼姑曉得巫娘子不吃酒,特地對付下這個糕,乃是
將糯米磨成細粉,把酒漿和勻,烘得極乾,再研細了,又下酒漿,如此兩三度,攪入一
兩樣不按君臣的藥末,蒸起成糕。

  一見了熱水,藥力酒力俱發作起來,就是做酒的疇頭一般。別人且當不起,巫娘子
是吃糟也醉的人,況且又是清早空心,乘餓頭上,又吃得多了,熱茶下去,發作起來,
如何當得 

  正是 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洗腳水。

  趙尼姑用此計較,把巫娘子放翻了,那春花了頭見家主婆睡著,偷得浮生半目閒,
小師父引著他自去吃東西頑耍去了,那 還來照管 

  趙尼姑在暗處叫出卜良來道 「□兒睡在床上了,恁你受用,不知想麼樣謝我 」

  那卜良關上房門,揭開帳來一看,祗見酒氣噴人,巫娘兩臉紅得可愛,就如一朵醉
海棠一般,越看越標緻了。

  卜良淫興如火,先去親個嘴,巫娘子一些不知,就便輕輕去了褲兒,露出雪白的下
體來。

  卜良騰地爬上身去,急將兩腿撥開,把陽物插入玉戶中,亂抽起來。

  自誇道 「慚愧,也有這一日也 」

  巫娘子軟得身軀動彈不得,朦朧昏夢中,雖是略略有些知覺,知道有一條硬物在她
玉戶中抽插撬動,還錯認作家 夫妻做事一般,不知一個皂白,憑他輕薄顛狂了一會。

  到得與頭上,巫娘醉夢 也哼哼卿卿,把男人緊緊摟定。

  卜良樂極,緊緊抱住,叫聲 「心肝肉,我死也 」

  須臾一洩如注,行事已畢,巫娘子兀自昏眠未醒,卜良就一手搭在巫娘子身上,做
一頭臉貼著臉。

  睡下多時,巫娘子藥力已散,有些醒來。

  見是一個面生的人一同睡著,吃了一驚,驚出一身冷汗,叫道 「不好了 」

  急坐起來,那時把酒意都驚散了,大叱道 「你是何人 敢污良人 」

  卜良也自有些慌張,連忙跪下討饒道 「望娘子慈悲,恕小子無禮則個。」

  巫娘子見褲兒脫下,曉得著了道兒,口不答應,提起褲兒穿了,一頭喊叫春花,一
頭跳下床便走。

  卜良恐怕有人見,不敢隨來,兀在房 躲著。

  巫娘子開了門,走出房又叫春花。

  春花也為起得早了,在小師父房 打盹,聽得家主婆叫,呵欠連天天,走到面前。
巫娘子罵道 「好奴才 我在房 睡了,你怎不相伴我 」

  巫娘子沒處出氣,狠狠要打,趙尼姑是來相勸。巫娘子見了趙尼姑,一發惱恨,將
春花打了兩掌,道 「快收拾回去 」

    春花道 「還要唸經。」

  巫娘子道 「多嘴奴才 誰要你管 」

  氣得面皮紫漲,也不理趙尼姑,也不說破,一徑出庵,一口氣同春花走到家 ,開
門進去,隨手關了門,悶悶坐著。

  定性了一回,問春花道 「我記得餓了吃糕,如何在床上睡著 

  春花道 「大娘吃了糕,呷了兩口茶,便自倒在綺子上。是趙師父與小師父同扶上
床去的。」

  巫娘子道 「你卻在何處 」

  春花道 「大娘睡了,我肚 也餓,先吃了大娘剩的糕,後到小師父房 喫茶。有
些睏倦,打了一個盹,聽得大娘叫,就來了。」

  巫娘子道 「你看見有甚麼人走進房來 」

  春花道 「不見甚麼人,無非祗是師父們。」

  巫娘子默默無言,自想睡夢中光景,有些恍憾記得,又將手摸摸自己陰處,見是粘
粘涎誕的有些汁液流出來。

  歎口氣道 「罷了,罷了,謠想這妖尼如此奸毒 把我潔淨身軀與這個甚麼天殺的
點污了,如何做得人 」

  含著淚眼,暗暗惱恨,欲要自盡,還想要見官人一面,割捨不下。

  祗去對著自繡的菩薩哭告道 「弟子有恨在心,望菩薩靈感報應則個。」

  告罷,泣泣咽咽,思想丈夫,哭了一場,沒情沒緒睡了,春花正自不知一個頭腦。

  且不說這邊巫娘子煩惱,那邊趙尼姑見巫娘子帶著怒色,不別而行,知得卜良得了
手,走進房來,見卜良還眠在床上,把指頭咬在口 ,呆呆地想著光景。

  趙尼姑見此行徑,惹起老騷,連忙脫褲騎在卜良身上道 「還不謝媒人 」

  說著將那老騷穴湊著磨將起來,見不得插入,便伸手去摸他陽物。

  怎奈卜良方才洩過,不能再舉。

  老尼淫極了,把卜良咬了一口道 「卻便宜了你,倒急煞了我 」

  卜良道 「感恩不盡,夜間才陪你罷,況且還要你替我商量個後計。」

  趙尼姑道 「你說祗要一嘗滋味,又有甚麼後計 

  卜良道 「既得隴,復望蜀,人之常信。既嘗著滋味,如何還好罷得 方纔是勉強
的,畢竟做得歡歡喜喜,自信自顧往來,方為有趣。」

  趙尼姑道 「你好不知足 方纔強做了她,她一天怒氣,別也不別去了。不知他心
下如何,怎好又想後會 直等再看個機會,她與我顧不斷往來,就有商量了。」

  卜良道 「也是,也是。全仗神機妙算。」

  是夜卜良感激老尼,要奉承他欲喜,躲在庵中,與他縱其淫樂,不在話下。

  卻說賈秀才在書館中,是夜得其一夢,夢見身在家館中,一個白衣婦人走入門來,
正要上前問他,見他竟進房 。

  秀才大踏步趕來時,卻走在壁間掛的繡像觀音軸上去了,秀才抬頭看時,上面有幾
行字,仔細看了,從頭念去,上寫道 口 來的口 去,報仇雪恥在徒弟。

  念罷,轉身來,見他娘子拜在地下。他一把扯起,猛然驚覺。

  自想道 「此夢難釋,莫不娘子身上有些疾病事故,觀音顯靈相示 」

  次日就別了主人家,離了館門,一路上來,詳譯夢語不出,心下憂凝。

  到得家中叫門,春花出來開了,賈秀才便問 「娘子何在 」

  春花道 「大娘不起來,還眠在床上。」

  秀才道 「這麼晚如何不起來 」

  春花道 「大娘有些不快活,叫著官人啼哭哩 」

  秀才見說,慌忙走進房來,祗見巫娘子望見宮人來了,一殺哭將起來。

  秀才看時,但見蓬頭垢面,兩眼通紅,走起來,一頭哭,一頭攘地拜在地上。

  秀才吃了一驚道 「如何作此模樣 」

  一手扶起來,巫娘子道 「官人與奴做主則個。」

  秀才道 「是誰人欺負你 」

  巫娘子打發丫頭灶下衝茶做飯去了,便哭訴道 「奴與官人匹配以來,並無半句口
面,半點差池。今有大罪在身,祗欠一死。祗等你來,論個明白,替奴家做主,死也瞑
目了。」

  秀才道 「有何事故,論這等不祥的話 」

  巫娘子便把趙尼姑如何騙她到庵唸經,如何哄他吃糕軟醉奸,說了,哭倒在地。

  秀才聽罷,毛髮倒豎起來,喊道 「有這等異事 」

  便問道 「你曉得那個是何人 

  娘子道 「我那曉得 」

  秀才把床頭劍拔出來,在桌上一攀道 「不殺盡此輩,何以為人 但祗是既不曉得
其人,若不精細,必有漏脫。還要想出計較來。」

  娘子道 「奴告訴官人已過。奴事已畢,借官人手中劍來,即此就死更無別話。」

  秀才道 「不要短見,此非娘子自肯失身。這 所遭不幸,娘子立志自明。今若輕
身一死,有許多不便。」

  娘子道 「有甚不便,也顧不得了。」

  秀才道 「你死了,你娘家與外人都要問緣故。若說了出來,你落得死了,醜名難
免,抑且我前程罷了。若不說出來,你家 族人又不肯干休幹我,我自身也理不直,冤
仇何時而報 」

  娘子道 「若要奴身不死,除非妖尼、奸賊多死得在我眼 ,還可忍恥偷生。」

  秀才想了一會道 「你當時被騙之後見了趙尼,如何說了 」

  娘子道 「奴著了氣,一徑回來了,不與他開口。」

  秀才道 「既然如此,此仇不可明報。若明報了,須動官司口舌,畢竟難掩事實,
眾口喧傳,把清名點污。我今心思一計,要報得無些痕跡,一個也走不脫方妙。」

  低頭一想,忽然道 「有了,有了。此計正合著觀世音夢中之言。妙 妙 」

  娘子道 「計將安出 」

  秀才道 「娘子,你要明你心事,報你冤仇,須一一從我。若不肯依我,仇也報不
成,心事也不得明白。」

  娘子道  「官人主見,奴怎敢不依 祗是要做得停當便好。」

  秀才道 「趙尼姑面前,既是不曾說破,不曾相爭,他祗道你一時含羞來了,婦人
水性,未必不動心。你今反要去賺得趙尼姑來,便有妙計。」

  附耳低言道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此乃萬全勝算。」

  巫娘子道 「計較雖好,祗是羞人。今要報仇,說不得了。」

  夫妻計議已定。

  明日,秀才藏在後門靜處,巫娘子便叫春花去請趙尼姑來說話。

  趙尼姑見了春花,又見說請他,便暗道 「這□兒想是嘗著甜頭,熬不過,轉了風
也。」

  搖搖擺擺,同春花飛也似來了。趙尼姑見了巫娘子,便道 「目前得罪了大娘,又
且簡慢了,你要見怪 」

  巫娘子叫春花走開了,捏著趙尼姑的手輕問道 「前日那個是甚麼人 」

  趙尼姑見有些意思,就低低說道 「是此間極風流的卜良,有情有趣,少年女娘見
了,無有不喜歡,他慕大娘標緻得緊,日夜來拜求我。我憐他一點誠心,難打發他,又
見大娘孤單在家,未免清冷。少年時節便相處著個把,也不虛度了青春,故做成這事。
那家貓兒不吃葷 多在我老人家肚 。大娘不要認真,落得便快活快活。等那個人菩薩
也似敬你,寶貝也似待你,有何不可 」

  巫娘子道 「祗是該與我商量,不該做作我。而今事已如此,不必說了。」

  趙尼姑道 「你又不曾認得做,若明說,你怎麼肯 今已是一番過了,落得圖個長
往來好。」

  巫娘子道 「枉出醜了一番,不曾看得明白,模樣如何 個性如何 既然愛我,你
叫他到我家再會會看。果然人物好,便許他暗地往來也使得。」

  趙尼姑暗道中了機謀,不勝之喜,並無一些疑心。便道 「大娘果然如此,老身今
夜就叫他來便了。這個人物盞著看,是好的。」

  巫娘子道 「點上燈時,我就自在門內等他,咳嗽為號,績他進房。」

  趙尼姑千歡萬喜,回到庵中,把這消息通與卜良。

  那卜良聽得頭顛尾顛,恨不得金馬早墜,玉兔飛昇。

  到得傍晚,已在賈家門首探頭探腦,恨不得就將那話兒拿下來,望門內撩了進去。

  看看天晚,祗見撲的把門關上了。卜良凝是尼姑搗鬼,卻放心未下。正在躊躇,那
門 咳嗽一聲,卜良外邊也接應咳嗽一聲,輕輕的一扇門開了。

  卜良咳嗽一聲, 頭也咳嗽一聲,卜良將身閃入門內。

  門內數步,就是天井。星月光來,朦朧看見巫娘子身軀。

  卜良上前當面一把抱住道 「娘子恩德如山。」

  巫娘子懷著一天憤氣,故意不行推拒,也將兩手緊緊捆著,祗當是拘住他。

  卜良急將口來親著,將舌頭伸過巫娘子口中亂瞪,巫娘子兩手越捆得緊了,咂吮他
舌頭不住。

  卜良興高了,陽物翹然,舌頭越伸過來。

  巫娘子性起,狠狠一口,咬住不放。卜良痛極,放手急掙,已被巫娘子咬下五七分
一段舌頭來。

  卜良慌了,望外急走。

  巫娘子吐出舌尖在手,急關了門。

  走到後門尋著了秀才道 「仇人舌頭咬在此了。」

  秀才大喜。取了舌頭,把汗巾包了。

  帶了劍,趁著星月微明,竟到觀音庵來。那趙尼姑料道卜良必定成事,宿在買家,
已自關門睡了。

  祗見有人敲門,那小尼是年紀小的,倒頭便睡,任人擂破了門,也不會醒。

  老尼心上有事,想著卜良與巫娘子,欲心正熾,那 就睡得去了聽得敲門,心凝卜
良了事回來,忙呼小尼,不見答應,便自家爬起來開門。

  才開得門,被賈秀才攔頭一刀,劈將下來。

  老尼望後便倒,鮮血直冒,嗚呼哀哉了。

  賈秀才將門關了,提了劍,走將進來尋人。

  心 還想道 「倘得那卜良也在庵 ,同結果他。」

  見佛前長明燈有火點著,四下 一照,不見一個外人。祗見小尼睡在房 ,也是一
刀,氣使絕了。

  運忙把燈梳亮,即就燈下驛開手中,取出那舌頭來,將刀撬開小尼口,將舌放在 
面。

  打滅了燈火,撥上了門,竟自歸家。對妻子道 「師徒皆殺,仇已報矣。」

  巫娘子道 「這賊祗損得舌頭,不曾殺得。」

  秀才道 「不妨,不妨 自有人殺他。而今已後,祗做不知,再不消提起了。

  卻說那觀音庵左右鄰,看見目高三丈,庵中尚自關門,不見人動靜,凝心起來。

  走去推門,門卻不栓,一推就開了。

  見門內殺死老尼,吃了一驚。又尋進去,見房內又殺死小尼。

  一個是劈開頭的,一個是砍斷喉嚨的。慌忙叫了地方坊長、保正人等,多來相視看
驗,好報官府。

  地方 來檢看時,祗見小尼牙關緊閉,嚼著一件物事,取出來,卻是人的舌頭。
地方人道 「不消說是奸信事了。祗不知凶身是何人,且報了縣 再處。」

  於是寫下報單,正值知縣升堂,當堂遜了。

  知縣說 「這要挨查凶身不難,但看城內城外有斷舌的,必是下手之人。快行各鄉
各圍,五家十家保甲,一搜查就見明白。」

  出令不多時,果然地方送出一個人來。

  原來卜良被咬斷舌頭,情知中計,心慌意亂,一時狂走,不知一個東西南北,迷了
去向,恐怕人追著,揀條 巷躲去。住在人家門簷下,蹲了一夜。

  天亮了,認路歸家。

  也是天理合該敗,祗在這條巷內東認西認,是來走去,急切 認不得大路,又不好
開口問得人。

  街上人看見這個人蹤跡可凝,已自瞧料了幾分。

  須臾之間,喧傳尼庵事饞,縣官告示,便有個把好事的人盤問他起來。

  口 含糊,滿牙關多是血跡。

  地方人一時哄動,走上了一堆人,圍住他道 「殺人的不是他是誰 」

  不由分辦,一索子捆住了,拉到縣 來。

  縣前有好些人認得做的,道 「這個人原是個不學好的人,眼見得做出事來。」

  縣官升堂,眾人把卜良帶到。縣官問他,祗是口  哩 喇,一字也聽不出,縣官
叫掌嘴數下,要做伸出舌頭來看,已自沒有尖頭了,血跡尚新。

  縣官問地方人道 「這狗才姓甚名誰 」

  眾人有平日恨他的,把他姓名及平目所為奸盜詐偽事,是長是短,一一告訴出來。

  縣官道 「不消說了,這狗才必是謀奸小尼。老尼開門時,先劈倒了。然後去強姦
小尼,小尼恨他,咬斷舌尖。這狗才一時怒起,就殺了小尼。有甚麼得講 」

  卜良聽得,揩手劃腳,要辦時那 有半個字清楚 縣官大怒道 「如此奸人,累甚
麼祗筆 況且口不成語,凶器未獲,難以成招。選大樣板子一頓打死罷 」

  喝教 「打一百 」

  那卜良是個游花插趣的人,那 熬得刑慣 打至五十以上,已自絕了氣了。縣官著
落地方,責令屍親 屍。尼姑屍首,叫地方盛貯燒埋,不在話下。

  那賈秀才與巫娘子見街上人紛紛傳說此事,丟妻兩個暗暗稱快。那前日被騙及今日
下手之事,到底並無一個人曉得。

  此是賈秀才識見高強,也是觀世音見他虔誠,顯此靈通,揩破機關,既得報了仇恨
亦且全了聲名。

  那巫娘子見賈秀才幹事決斷,賈秀才見巫娘子立志堅貞,越相敬重。

  後人評論此事,雖則報仇雪恥,不露風聲,算得十分好了,祗是巫娘子清自身軀,
畢竟被污,外人隨然不知,自心到底難過。

  祗為輕與尼姑往來,以致有此。有志女人,不可不以此為鑒。


                               - 終 -

本集選自《二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