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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緞

發言人:方寸光


十景緞(一百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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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按手勁看似不大,但是向揚心生警覺,立時退步讓開,喝道:「不
必裝模作樣,想說什麼就快說!」

龍馭清睨了他一眼,道:「華師弟教出來的徒兒,如此不懂禮數。師伯
特地來指點你,居然這樣大呼小叫?」向揚道:「胡說八道,指點什麼?」

龍馭清微微冷笑,說道:「你的『寰宇神通』,只怕已經停滯不前了罷
?這難道不需要指點?嘿嘿,照你這麼修練法,再練下去也是白費工夫。」

此言一出,向揚不由得心頭一震,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龍馭清
冷笑一聲,舉起手來,猛地一掌拍出,一道剛勁倏忽隨至,逼向八方。

向揚早就凝神防他出手,龍馭清這一下是驟然突襲,向揚卻也看得清楚
,立時出掌相拒,雙掌相擊,內勁交迸,兩道真力猛烈拚搏,震出一聲巨響


兩人同時使上「寰宇神通」,向揚陡覺內力一出,便即一瀉千里,如入
虛空,和當日京城交手的情形一模一樣,正是重蹈覆轍,心中不禁吃驚。他
想要撒勁收手,龍馭清的掌力卻後勁不絕,不能不加抵擋,頓時陷入能守不
能攻的局面。

這麼一來,勝敗之局已然分曉。龍馭清內力遠勝向揚,只需加催內勁,
向揚無論如何難以抵擋,勢必落敗。可是他卻始終不加力道,只是一點一滴
耗去向揚的功力。向揚咬緊牙關,知道如此下去,內力不免耗竭,何況日間
內傷發作,更是後繼無力,卻也無計可施,過得片刻,已是累得滿頭大汗。

龍馭清察覺他內力將盡,臉上露出笑意,掌勁微吐,將向揚震開幾步,
負手而立,道:「『寰宇神通』的奧妙所在,你根本抓不到半點邊。若是我
要取你小命,不過舉手之勞。」向揚回瞪一眼,只覺手腳酸軟,勉強運使殘
力,才不致跌倒在地。他強自挺直身子,道:「你要殺我,當然容易得很,
又怎麼樣?用不著在那裡逞威風,總有一日,我會趕到你前頭去。」

龍馭清冷笑道:「好志氣!可惜啊,你那姓文的師弟或許能追得上我,
你卻是毫無希望可言。」向揚神情微微一變,道:「為什麼?」

龍馭清道:「因為你是師兄。嘿嘿,想必你師父沒有跟你提起過。本門
在武林之中,並無開宗立派,各種精妙武功傳人,必定要千挑萬選。收了一
個徒弟的意義,代表什麼,你可知道?」向揚道:「收徒弟就收徒弟,又代
表什麼了?」

只聽龍馭清冷笑幾聲,淡淡地道:「收了一個新徒弟,就代表放棄了以
前收的徒弟。若不是找到了比從前更優秀的人才,絕不會輕易收為弟子,這
都是為了武功的傳承。」向揚一聽,心中陡然一震,耳邊又跟著聽到:「我
是如此,你也一樣。所有最上乘的絕藝,都在華玄清和任劍清的身上,繼而
傳到文淵那小子的身上,至於你……嘿嘿,嘿嘿,遲早會被師弟給追過去,
再也抬不起頭來……」

向揚大叫一聲,放聲怒喝:「胡說八道!」起手一掌直拍過去,卻打了
個空,龍馭清已在一旁丈餘,靜立夜色之中。向揚轉過身來,朝著龍馭清戟
指大罵:「龍馭清,你這卑鄙小人!你以為編了一套鬼話,就能挑撥離間我
和師弟?」

龍馭清仍是冷笑,道:「你不信?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看看我的三個
師弟,一個得到了師門的太乙寶劍,一個學到了本門的所有武功,一個獲傳
『文武七絃琴』,我學到了寰宇神通,卻又無用。要不是我當上了皇陵派掌
門,這『寰宇神通』的功夫,等於廢物!」

向揚聽著,不禁起了疑心,道:「無用?什麼意思?」龍馭清道:「修
練九通雷掌,走的是純剛猛的路子。早在此時,九轉玄功便已偏向陽剛一路
,若是要再修練寰宇神通,以求剛柔並濟,必將事倍功半,甚至一無所獲。
即使練成了,那也無法和九通雷掌應用得宜。當日你那一招『春雷百卉坼』
,威力雖然不錯,但也僅限於此。內外順序顛倒,若要強練……嘿嘿,你這
幾天內傷吐血,難道還不心知肚明?」

向揚瞪著龍馭清,道:「好啊,原來你早已派人盯上了我?」龍馭清道
:「你只說對一半,尋常人物,難免被你察覺,是我親自出馬。」向揚冷笑
道:「這麼說來,我該說承蒙關心了?」龍馭清道:「你是難得的練武良材
,縱然天資不及文淵,卻也大有可為。只不過再這麼下去,不免埋沒了。」

說到這裡,龍馭清舉起右掌,靜靜地道:「你和我一樣,先練了九通雷
掌,要再練寰宇神通,那是白費力氣。你的師祖以我修練無成為理由,將寰
宇神通又傳給了你師父,連同『九通雷掌』的招數一起傳授。他依序修習,
成就自然勝過了我。這是老賊的陰謀詭計,要除去想拋棄的徒弟。嘿嘿,但
是他絕對想不到,皇陵派的『皇璽掌』掌法,足以駕馭寰宇神通的威力。向
揚,你若不願自己的寰宇神通成為廢物,為今之計,只有學『皇璽掌』!」

向揚聽得「皇璽掌」三字,臉色倏地一變,道:「我聽說過,那是皇陵
派掌門才能修得的掌法。你……」龍馭清道:「我之所以來此,正是要你入
皇陵派。」指著向揚,說道:「就如我所說,你是個人才。只要你進了皇陵
派,祖陵守陵使的位置就是你的。除此之外,很快地,皇陵派掌門的位置也
是你的,皇璽掌的絕技,師伯更可以傳授予你。」

一連三個優渥的條件,向揚聽得驚異不已,呆了好一陣子,才道:「龍
馭清,你發瘋了麼?」龍馭清緊盯向揚,道:「掌門之位,我已經坐不久了
,需要一個後起之秀來繼承。向揚,你我本無深仇大怨,先前縱有仇視,也
不過是為了我捉來任劍清一事。你若是對皇陵派有何不滿,也大可在接任掌
門後整頓。」說到這裡,語氣已經大為平和。

夜空起風,黑雲遮蔽了半弧殘月。向揚聽著他說話,一直沉默不語,靜
了半晌,才開口道:「皇陵派的事,我沒什麼興趣。寰宇神通怎麼練,那是
我自己的事。龍馭清,我不知道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但是我自己清楚得很
,我師父不是你所說的人。至於那皇璽掌,我不想學,也不用學,即使師弟
的武功超越我,那也是他的本事。」

龍馭清微微冷笑,道:「你現在還可以這麼說,那一天當真來臨時,可
就不見得了。」向揚瞧著他,並不說話。但聽龍馭清道:「你等著瞧罷,就
在你的修為停滯不前時,文淵的武功依然不斷進步。不管你怎麼拚命苦修,
他就是可以趕上來,而且武功越來越是精妙。你求之不得的境界,他很快就
會達成。你所做不到、得不到的,在他而言全都輕而易舉。即使你再恨、再
不甘心,事實仍是如此!」說至此時,龍馭清神情流露陰狠之色,似乎所說
的,已不是對向揚誘說,而是身歷其境。

他微微一頓,又說道:「這就是你師父挑選悟性授徒的明證!任劍清一
定也看出了這一點,才將『文武七絃琴』交給他。還有,你那位小師妹,想
必得了華師弟的口傳,不知還藏了多少武學秘密,遲早全部落在文淵手中。
你要是不早點醒悟,嘿嘿,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到那時候,你會恨得想把那
小子大卸八塊的。」

向揚微微抬起頭來,道:「什麼死路?」龍馭清道:「我說過了,師兄
是會被師弟所取代的。要絕除後患,做師弟的非殺師兄不可。嘿嘿,韓虛清
,華玄清,任劍清,哪一個不想殺了我?若非我學得了皇璽掌,那就處境堪
憂。向揚,快想通罷,目前的你,想要精進武學,除了皇璽掌之外,你沒有
其他選擇。」

晚風吹動向揚衣衫,袍袖緩緩飛揚。只聽他說道:「開口皇璽掌,閉口
皇璽掌,這門掌法到底有什麼了不起,我可全不明白。」龍馭清嘴角微揚,
道:「想見識一下麼?」右掌緩緩舉起,朝著向揚,架勢平凡無奇,只是這
麼按來。向揚出掌應去,雙掌再次相擊,向揚頓時臉色蒼白,臉上佈滿錯愕
神情。

這一次過掌,只是頃刻之事,龍馭清立時收掌,以手按胸,道:「這就
是『皇璽掌』掌力,搭配『寰宇神通』的威力。你要是學了皇璽掌,同樣可
以擁有如斯功力,這兩種絕學交融的境界,天下無可匹敵。」

向揚並不說話,轉身便往屋子走去。龍馭清也不上前追趕,說道:「決
定如何?」

向揚停下腳步,並不回頭,沉聲說道:「一個月之後,我會去告訴你答
案,現在你滾遠一點,少來煩我。」說完,逕自大步走開。

龍馭清聽他如此說話,也不生氣,只是微帶冷笑,說道:「好得很。」
轉過身子,在夜色中悄悄走了。

「啪噠」一聲,向揚進了屋裡,關上了門。他走到內堂床邊,就著窗外
淡淡的月光,凝望趙婉雁熟睡的臉蛋,肩膀一起一落,輕輕歎了一口氣。

次日清晨,陽光灑進屋內,趙婉雁正懶洋洋地窩在被子裡,忽然覺得有
什麼東西正在胸前摩動,弄得她有點癢癢的。她扭了一下身體,迷迷糊糊地
說道:「嗯,寶寶……不可以喔……」話一出口,那動作就停了下來。趙婉
雁本來半睡半醒,便又靜了下來。

不過胸口的感覺才剛消失,趙婉雁又覺得股間有什麼在騷動著,一根東
西不斷往她的私處探索過去。她輕輕顫抖幾下,聲音稍微大了一點,但仍是
很不清醒地呢喃道:「寶寶……不行啦,這樣……不乖喔……」她一邊說,
一邊摩擦著兩條腿,還是不想起來的樣子。

再過一會兒,已經不只是私處,大腿上也傳來一陣柔軟觸感,那件異物
同時往股間蜜洞鑽來,感覺頗為粗大。

「唔……寶寶,不要啦……嗯嗯……呵、哈哈……啊……啊……」尚未
清醒的趙婉雁,猶自夾著一雙美腿,夢囈般地低語著,可是字句之間,已經
摻雜了許多輕微的喘息。她還想再小睡一下,忽然腰間一重,一根灼熱的肉
棒插進了她的嫩穴之中。

「啊?嗯、啊……啊呀!」趙婉雁嚇了一大跳,一下子睜開眼睛,清醒
了過來,立刻清楚感覺到下體受到的連續衝擊,驚慌地呻吟起來。只見向揚
撐在自己身上,下身正用力挺進。他見到趙婉雁醒來,微笑了一下,說道:
「婉雁,你醒啦。」

趙婉雁喘著氣,很勉強地呻吟著:「醒……醒了……啊、啊啊……向大
哥,你……你怎麼這樣啦,才……才一大早的……就、就……」向揚持續著
動作,微笑道:「你今天睡太久囉,太陽都照到屁股上啦,我是叫你起床啊
。」趙婉雁羞得不斷掙扎,臉蛋紅如蘋果,叫道:「可是……唔、唔唔……
討厭,哪有這樣……叫……人……啊啊、啊哈……」

向揚低下頭去,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就是叫不起來啊,你看,衣服都
已經脫光啦。」趙婉雁這才發覺,自己全身都已經光溜溜地,一件衣服也沒
剩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向揚給脫去了,整整齊齊地疊在地上,睡在地上的
小白虎卻不知上哪兒去了。

她喘了一下,說道:「衣服……跟叫我起床,有……有什麼……關係?
」向揚吻了她一下,笑道:「沒太大關係,可是很漂亮哦,我很喜歡呢。」
說著深深插入,身子緩緩前挺之際,趙婉雁不由自主地拖出一個長長的顫聲
,聲調又嬌又甜,神態滿是羞澀。

她接連呻吟幾下,聲音似乎飄來飄去,輕輕地嬌嗔著:「什麼……什麼
嘛!我……啊、哈……向大哥,你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叫我吧?」向揚閉
了一下眼睛,很快又張開來,笑道:「婉雁,你知道我想要做,所以一開始
就在裝睡吧?」趙婉雁急道:「哪有,人家真的還沒醒來啊……啊、啊啊…
…」她才說出一些話,緊跟著就被向揚的攻勢所降服,在陽具的快速抽送下
前後晃蕩,胡亂地呻吟著。

向揚挺起身來,接著抱起趙婉雁的腰,兩人在相對而坐的姿勢下繼續交
合。由於才剛睡醒沒多久,趙婉雁似乎還覺得酥酥軟軟,使不上什麼力氣,
只有摟著向揚的脖子,倚靠在他的身上,不住聲地喘氣,任他使勁抽插。柔
軟的乳房不斷拍在向揚的胸膛,響著清亮的節奏。若說現下她身體哪兒特別
有力,也只有雙腿之間,私處的肉壁陣陣緊縮,對向揚的進擊頻頻回應。在
這肉體的結合處,不僅愛液肆流的景象十分綺艷,那噗滋噗滋的抽弄聲,更
是淫靡到了極點。

向揚一手摟住趙婉雁的腰,另一手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捏,說道:「婉
……婉雁,才剛剛睡醒,就可以這麼厲害啊……」趙婉雁羞得連連搖頭,急
忙叫道:「我……我不知道……啊啊、唔……你討厭……亂講……」說話之
際,向揚攻勢連綿,很快又讓趙婉雁興奮得說不出話來。不過說不出話,和
叫不出聲音可完全是兩回事,不知是否大清早精神較佳,趙婉雁的嬌聲縈繞
不絕,到後來更是顧不得羞恥,極盡放蕩之能事,身體的配合更是生動,嬌
美的胴體被擺佈得浪態畢露,活色生香。

這一場晨間雲雨,到了結尾,又弄得趙婉雁全身上下一片濕淋淋。向揚
正面射出一次之後,似乎意猶未盡,將氣喘吁吁的趙婉雁翻過身子,捧著她
的豐臀,又從後面攻了進去。

經過連續兩次的纏綿後,已是日上三竿。趙婉雁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
喘息著,輕輕搖著頭,說道:「向大哥……」向揚撫摸著她的背脊,道:「
怎麼啦?」趙婉雁很委屈似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我快累死了啦……
怎麼可以接連兩次,太過分了……」話雖這麼說,但是看她手指輕輕撫過自
己肌膚,以及那撩人的臥姿,還是明顯流露出「滿足」的感覺。

向揚拿來一條布巾,替她擦拭著身體肌膚,笑道:「抱歉,抱歉。你那
半睡半醒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了。」趙婉雁嗔道:「
那……那也不用來兩次啊!」向揚笑道:「可是第二次時,你看來比第一次
還要盡興啊。」這話一說,趙婉雁耳根登時紅了起來,輕輕地道:「哪……
哪有……」

她接過布巾,也替向揚擦了擦汗,兩人各自穿上衣服。趙婉雁忽道:「
向大哥,你最近……是不是不太高興?」向揚道:「不高興?怎麼會?」趙
婉雁低下了頭,輕聲道:「這幾天,你特別喜歡……跟我……這樣……可是
,我覺得,有幾次你是……心情不太好的,好像在發洩什麼……」

她抬起頭來,看向揚臉色有點凝重,登時有點慌了,急忙說道:「向大
哥,我不是怪你哦,不管哪一次,你都是對我很好的。可是……」她頓了一
頓,才低聲說道:「我……我覺得,你既然有心事,可以跟我說啊。我也想
幫你分擔一下……不要……不要都自己忍耐著……」

向揚靜靜地聽她說完,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婉雁,你能答應我一
件事麼?」趙婉雁點點頭,說道:「什麼事我都會答應的。」向揚低頭沉思
一陣,終於又抬起頭來,說道:「我有一件要緊事,必須離開這兒一陣子,
這段時間,我會找師弟、師妹他們來陪你。你可以等我嗎?」趙婉雁微笑道
:「可以啊,你也不能總是陪著我。要多久啊?」向揚道:「一個月。」

趙婉雁楞住了一下,道:「一……一個月,這麼久嗎?」言語之中,顯
得很是為難。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叫聲:「向師兄……向師兄!」

向揚微笑道:「師妹來了,咱們先出去,一會兒再說。」趙婉雁怔怔地
點了點頭,和向揚走了出去。一開門,便見到文淵和華瑄,小白虎從兩人腳
邊飛快竄進屋中。文淵道:「師兄,身子覺得如何?」向揚微笑道:「沒問
題,我好得很。」

四人進了屋裡,趙婉雁進去沏了一壺茶來,才剛就坐,小白虎便跳到了
她的懷中。華瑄笑道:「趙姐姐,這隻小老虎好像把你當媽媽一樣。」趙婉
雁嗯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

文淵見趙婉雁神情不太對勁,便望了望向揚。向揚拱手置於桌上,說道
:「師弟,你們現在住在京城的客棧麼?」文淵道:「是啊。」向揚道:「
能不能先住到這裡來?連同紫緣姑娘、慕容姑娘她們一起。」

華瑄極是高興,叫道:「好啊,我要!」文淵微笑道:「師兄,這樣不
會打擾到你和師……趙姑娘麼?」向揚道:「不會,因為我要出去一陣子,
一個月後才會回來。」

文淵和華瑄聽了,登時吃了一驚,華瑄叫道:「一個月!向師兄,你…
…你不是……你才跟趙姐姐重見沒多少天吧?又要出去一個月?開玩笑的吧
?」

向揚道:「我也覺得這是件蠢事。」文淵心中也覺不解,說道:「師兄
,什麼要緊事要花上一個月?」向揚道:「練功。」文淵一怔,道:「練功
?」向揚緩緩點頭,說道:「一個月之內,我必須把寰宇神通練出一個成果
來。跟婉雁在一起,我會分心的。」說著微微一笑,道:「不但分心,而且
很花力氣。」趙婉雁聽了,臉上登時泛起羞紅,輕聲道:「向大哥!」

文淵道:「師兄,修練這等高深內功,本就是急不來的,何必……」向
揚一揮手,道:「我自有非急不可的理由。師弟,這一個月裡面,你也要好
好練功。等我回來,我會跟你好好切磋一次。」他說到這裡時,語氣十分凝
重,文淵聽了,心裡登時感到一陣錯愕,望著師兄的眼神,一時竟不知如何
接口。


十景緞(一百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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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午後,文淵將紫緣、小慕容、小楓接過來後,向揚簡單收拾了行囊
,便獨自一人離開。

對於向揚急於練功的原因,趙婉雁沒有多問,只是微笑著送他出門。華
瑄看在眼裡,忍不住問道:「趙姐姐,你就這樣讓向師兄走了啊?」趙婉雁
眨了眨了眼睛,說道:「有什麼不對嗎?」華瑄微微皺眉,低聲說道:「你
們好不容易見面了,向師兄又跑出去,你……你不會捨不得嗎?」

趙婉雁輕輕垂首,說道:「當然會啊。」華瑄急道:「那你怎麼什麼都
不問,就讓向師兄走了?一個月耶,連他上那兒去都不知道……」

趙婉雁微微一笑,輕聲道:「如果不是當真有要緊事,向大哥不會這樣
留下我的。一個月後他就會回來,我不用擔心啊。」華瑄摸了摸後腦杓,歎
道:「要是文師兄也這樣出去一個月,我一定受不了的。」趙婉雁仍是帶著
微笑,將地下的小白虎抱了起來,臉上卻泛起了淡淡的寂寥。

小慕容和紫緣在一旁看著,若有所思,一同望向文淵。文淵一怔,道:
「怎麼了?」小慕容湊到文淵耳邊,悄聲說道:「你師兄到底為什麼要急著
練功?把趙姑娘都留下了,這可非比尋常啊。」文淵道:「這我也不知道。
」小慕容道:「不知道,也不問?」文淵說道:「師兄既然不肯明言,多問
也是枉然。」小慕容聳了聳肩,歎道:「好罷,反正我們還不都過來了。」

這小屋本來稱不上寬敞,只有一張床鋪,一下住進這許多人,登時顯得
頗為狹小。到了夜裡,文淵等人只有在堂前打地鋪,趙婉雁依然和小白虎睡
在房裡。

幾天過去了,太平無事。一日清晨,小慕容和華瑄到京城去打聽皇陵派
動靜。午後,文淵在屋外練了一回指南劍法,坐在一塊青巖上休息。

他回顧向揚臨走前說的話,暗想:「師兄說要我在這一個月裡好好練功
,那時候表情嚴肅,不像是平日的叮嚀而已。」轉念之間,突然想到:「莫
非師兄知道將有什麼大事,必須訴諸武力不可,是以自己潛心修練,也要我
加緊努力?可是若然如此,應當會跟我明說才是,怎麼會這樣語焉不詳?」

想著想著,忽聞一陣清韻飄來,是紫緣的琵琶聲,節奏起落有致,頗為
輕快。文淵聽了一陣,站起身來,走進了屋內,只見紫緣席地而坐,彈著琵
琶,小楓和趙婉雁坐在一邊,小白虎在三人之間走來走去,隨著曲調搖頭晃
腦,尾巴東擺西擺。

文淵看得有趣,道:「紫緣,你是彈給它聽的麼?」紫緣向著他微笑,
手上撫弦不停,輕聲道:「我看它聽得滿高興的,就不知道它懂不懂。」話
才說完,小白虎立刻叫了一聲,似乎意在附和。文淵笑道:「『昔者瓠巴鼓
瑟,而沉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古人這麼說,畢竟沒有親眼目
睹,今天我倒是見識到了小老虎跳舞。」趙婉雁抿嘴微笑,輕聲道:「那也
要有像紫緣姑娘這般,琵琶彈得這樣好的人才行啊。」

這些日子來,文淵口中不說,心裡畢竟還是對向揚這次舉動十分不解。
只是眼見趙婉雁每天面帶微笑,和紫緣、華瑄等處得很是融洽,也就安心下
來。他望了望趙婉雁,見她神情開朗,心道:「我只怕趙姑娘思念師兄,這
一個月不易耐得過去,現下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正自想著,忽聽門板呀地打開,小慕容和華瑄先後從門外進來。華瑄往
一旁板凳一坐,懶洋洋地伸了伸腰,百般聊賴地道:「好無聊,都這麼多天
了,皇陵派什麼也沒有做嘛!」文淵道:「今天也是一無所獲?」小慕容道
:「是啊。」跟著眉頭一皺,說道:「不過,回來的路上,感覺有點奇怪,
好像有人跟著我們。」

紫緣一聽,放下了琵琶,道:「有人跟蹤你們?」華瑄微蹙眉頭,說
道:「不知道,似乎是有,可是我跟慕容姐姐幾次轉身,誰也沒有見著。
那是在一片草原上,要躲也躲不了的啊。」小慕容說道:「其實未必躲不
了,但是我回頭去找,的確沒有人跟來,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文淵笑
道:「沒有人,難道會是……」

華瑄臉色一變,神情有點不安,道:「文師兄,你別嚇人,大白天的
怎麼會有……那個……」文淵道:「哪個?」華瑄才開口要說,又急忙捂
住了嘴。小慕容笑道:「哎呀,妹子,想不到你還會怕鬼?」華瑄撅起小
嘴,說道:「誰……誰怕啦?只是不喜歡!」

就在這時,門外忽傳啁啾鳥聲,兩隻綠色小鳥從半掩著的門口飛了進
來,撲撲振翅,停在小白虎的背上。小白虎圓圓的眼睛轉了轉,好像沒有
什麼感覺。

這兩隻小鳥大不過手掌,玲瓏可愛,綠色的羽毛色澤柔潤,在小白虎
背上輕跳幾下,好似一對翠玉躍動雪中。趙婉雁微發驚歎,輕聲道:「好
可愛的鳥兒……」

文淵望著兩隻綠色小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到門邊。他才
剛往外頭望去,便見到兩片青影遠遠飄來。那兩個身影來得奇快,才看得
出是兩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已然奔到近處。離文淵十多步遠時,兩個綠衣
少女忽然同時停步,朝文淵仔細凝望,跟著齊聲歡呼,一同衝上來抱住文
淵手臂,歡聲叫道:「是文公子,找到了!」

華瑄緊跟著出來,見到這個情景,急忙叫道:「喂,你們幹什麼……
」又一瞬間,她看清楚兩女面貌,不禁一呆,道:「是柳姐姐跟柳姐姐?
」小慕容按了按額頭,低聲道:「什麼柳姐姐跟柳姐姐?說是兩個就好了
嘛。」紫緣見是兩個不認識的女孩,登時一陣茫然,說道:「文公子,這
兩位是?」

文淵見紫緣諸女都在看著,急忙把兩女稍微推開,說道:「這……這
兩位是柳姑娘,是雲霄派西宗的弟子,也是呼延姑娘的師妹。」兩個少女
同時望向紫緣,投以一雙燦爛的笑容,左邊一個說道:「我叫柳涵碧,她
是柳蘊青,我們是雙胞姐妹。」說著往右邊的少女指了一指。右邊柳蘊青
說道:「雖然是姐妹,但是媽媽說我們是同時生下來的,所以沒有分誰是
姐姐,誰是妹妹……」文淵低聲道:「這我已經跟她們說過了。」柳蘊青
一怔,道:「姐姐,你聽過啦?」紫緣微微一笑,道:「我……我是聽文
公子說過,你們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呢。」

柳氏姐妹突然出現,眾人一時都不知所措。華瑄說道:「柳姐姐,你
們怎麼會來這裡?」柳涵碧笑道:「我們來找文公子啊。」柳蘊青道:「
不過不是我們要找的喔,你猜是誰?」柳涵碧道:「不是苗師姐也不是秦
師姐,是呼延師姐喔。」柳蘊青道:「我們在城裡找了十幾天啦,可好辛
苦呢!文公子,呼延師姐說你說會來京城的,怎麼會在這裡嘛?」

華瑄啊了一聲,叫道:「原來是你們跟蹤我和慕容姐姐?」柳氏姐妹
同時露出笑容,叫道:「是啊!」跟著拍拍手,小白虎背上的一對小鳥一
齊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

文淵說道:「前一陣子,我們確實是在京城落腳的,然後才過來這裡
。」柳涵碧道:「可是我們就是找不到啊。」柳蘊青道:「為了找你,我
們還在城裡大鬧好幾回,想讓你注意到,哪知道你會在這裡?」小慕容說
道:「怎麼個大鬧法?」柳涵碧雙手一合,搓了一搓,微微思索,道:「
這個……昨天的話,我們把一個當官的連人帶轎子丟到護城河裡……」柳
蘊青道:「再前一天,我們在一間酒樓裡打破了三十多個碗……」柳涵碧
接著道:「還有還有,再前一天我們在大街上放了一百多串鞭炮……」柳
蘊青道:「再前一天,我們放火燒了一間大房子……」

紫緣吃了一驚,道:「燒……燒房子,這怎麼可以?」柳涵碧歪著頭
,認真地想了一下,說道:「應該可以吧,反正裡面沒有住人啊。」柳蘊
青道:「真的是很漂亮的房子喔,不過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那家
的主人好像叫王振……還是王山,還是叫什麼來著?」

文淵和紫緣對望一眼,心道:「原來是王振的府第,大概早就被抄得
乾乾淨淨了。」小慕容笑道:「這還真是千回百轉啊。」

柳氏姐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稍微靜了一下,柳蘊青忽然指著紫緣
說道:「對不起,你……你是誰啊?雖然你跟我們說話,可是我們不知道
你是誰?」柳涵碧又指向趙婉雁,說道:「還有,我們也不認識你。」趙
婉雁楞了一下,說道:「我……我?」柳蘊青又指向小楓,說道:「你的
名字我們也不知道,是叫什麼啊?」柳涵碧的手指旋即轉向小白虎,說道
:「還有這隻小白貓,又是……啊,不要亂碰小碧啦!」說著急忙衝了過
去,把正被小白虎前掌壓住的一隻小鳥捧了起來。另一隻鳥兒也拍拍翅膀
,飛到柳蘊青肩膀上。

華瑄往紫緣一指,說道:「柳姐姐,你們不知道?她就是紫緣姐姐啊
。」柳蘊青一呆,說道:「啊,就是文公子急著去救的那個紫緣?」柳涵
碧道:「應當只有一個紫緣嘛,所以這一個就是那一個……」兩姐妹一同
跳到紫緣身旁,繞著她轉來轉去,上下打量。紫緣被看得不好意思,登時
有些不知所措。

柳氏姐妹在她身旁繞了幾圈,忽然停步,望著紫緣,臉上露出景仰的
神情,同時歎道:「好漂亮喔──」跟著一齊垂下了頭,聲音很無奈地說
道:「我們輸了!」紫緣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尷尬地笑了笑,心道:
「什麼輸了啊?」

柳涵碧抬起頭來,向文淵說道:「文公子,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不
要我們跟你做那樣的事啦。」柳蘊青道:「因為紫緣姑娘就已經這麼漂亮
了,你跟她做就很高興了,對不對?」兩姐妹語出驚人,文淵嚇了一大跳
,說道:「這……那是……」

才說出幾個字,華瑄便叫了起來:「什麼……文師兄,你……你你…
…你跟她們做了什麼事?」聲音又急又氣,兩道懷疑的目光逼來,登時逼
得文淵手忙腳亂。一轉頭間,見紫緣仍是帶著微笑,但是臉上明顯出現了
質疑的表情,更是頭痛不已,急忙說道:「師妹,你別誤會了,那是……
」華瑄立刻追問:「是什麼?」文淵一望小慕容,心想她目睹全程,當可
解說,卻見她滿臉微笑,悠然自在地在小白虎面前蹲下,摸了摸它的頭,
柔聲道:「寶寶乖乖,好可愛喔……」對於文淵身陷窘境,居然故意視而
不見。趙婉雁茫然一無所知,只有在旁邊微微苦笑,什麼話也不說。

柳氏姐妹乍然來到,文淵已經弄得頭昏腦脹,一時更不知怎麼述說原
由,當下揮揮手,說道:「師妹,絕對不是你……你想的那回事,你儘管
放心,我之後慢慢跟你解釋。兩位柳姑娘,呼延姑娘到底要找我做什麼?
」柳涵碧笑道:「啊,我都忘記說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柳蘊青接著
道:「可是呼延師姐要我們現在不能說。文公子,你可以現在跟我們過去
吧?」柳涵碧道:「到了師姐她們那裡,你就可以知道啦。」兩姐妹說完
,不住點頭,齊聲道:「沒錯,沒錯!」


十景緞(一百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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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姐妹既然不說內情,文淵只有跟著她們前往京城,親自去找呼延鳳
。姐妹兩人帶著文淵,來到了城西一所大宅院前。

這宅院朱門銅環,建構氣派,顯是富貴人家的豪宅,文淵不禁一怔,說
道:「你們雲霄派上下,都住在這裡?這不會太招搖了麼?」柳涵碧道:「
不會啊,這是白師姐家嘛。」柳蘊青道:「白師姐有這麼大的房子,我們當
然住在這兒啦,有什麼好招搖的?」文淵更是驚奇,道:「白月翎姑娘的家
?可你們雲霄派遠在天山,白姑娘她……她的家卻在京城?」

柳涵碧道:「是啊,白師姐的爹爹是我們雲霄派東宗的前輩,他是從中
原來投師的嘛,所以白師姐的老家就在中原,也就是這裡囉。」柳蘊青道:
「之前白師姐自己跑來中原,就是想回家來看看,誰知道路上給那些四個不
是人的人碰到,才會被捉住的。對啦,呼延師姐說那些不是人的傢伙都死光
了,是真的麼?」文淵苦笑道:「是四非人罷?確實是葬身大海了。」

說話之間,已有僕人出來開門。三人踏進了大宅前院,文淵只聽巧囀間
關,放眼週遭花樹,到處是許多鳥兒或停或飛,鳴啼陣陣,十分悅耳。院中
正有三名雲霄派的女弟子嬉鬧著,一見到文淵,突然都靜了下來,神態頗為
忸怩,匆匆躲到一旁,卻又不時側目偷看。

隨著僕人到了正廳,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人迎了上來,拱手笑道:「這
位想必是文少俠了,幸會,幸會!」文淵還了一禮,說道:「晚輩文淵,見
過前輩。尚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那中年人說道:「敝人白嵩。」柳涵碧
在文淵耳邊輕聲說道:「就是白師姐的爹爹啦。」

文淵心道:「白嵩?啊,是了,曾聽師兄說起,京城有一位『穿雲雕』
白嵩,武功名望都稱得上一流人物,原來也是雲霄派的門徒。」他知道雲霄
派男弟子都屬東宗,可是昔日東西兩宗血戰,早已水火不容。白嵩身為東宗
弟子,女兒卻屬西宗,如此處境,文淵不禁有些疑惑。

他卻不知,程太昊率眾與西宗決裂之時,並非所有東宗弟子都支持他。
東西兩宗本有不少弟子結為夫妻,即使孑然一身者,又未必有意敵對西宗。
是以跟隨程太昊的,其實只有司空霸、狄九蒼等部分門人,只因他們武功精
強,意存反對的東宗門人也無力抗衡,若非戰死,便是降服於程太昊。事發
之時,白嵩正好帶著女兒回到京城,避過大亂。事後白月翎堅持回天山和西
宗同門相處,白嵩也不滿程太昊的作為,便即應允,自己待在京城,不再與
東宗有所來往。

三人見過白嵩,柳氏姐妹便帶文淵去找呼延鳳。文淵這些疑問還沒說出
,柳氏姐妹便一句接一句地蹦出口來,到了呼延鳳房門前,早替他解釋得清
楚分明。

柳涵碧敲了敲門,叫道:「呼延師姐,我們進來囉。」門後傳出呼延鳳
的聲音,說道:「進來吧。」柳蘊青把門推開,只見呼延鳳獨自坐在房中圓
桌邊,以手支頤,正望著窗外出神,沒向門口看上一眼,身上金色的斗篷光
芒閃耀。柳氏姐妹分站左右,拉著文淵進來,柳蘊青接著笑道:「呼延師姐
,你看我們帶誰來啦?」

呼延鳳心不在焉地轉過頭來,說道:「誰啊?」一轉頭,看見文淵,忽
然間面露驚色,一下子起身往後跳開,驚聲叫道:「文淵?你……你怎會…
…」文淵躬身一揖,微笑道:「呼延姑娘,多日不見了,別來無恙?」

呼延鳳呆呆地望著三人,臉上慢慢泛起一陣紅暈,卻一句話也不說。柳
蘊青開心地道:「師姐,怎麼樣?我們就說一定會找到他的吧?」柳涵碧道
:「可花了好大的功夫呢。不過,師姐,你要跟文公子說什麼,現在總算可
以說啦。」柳蘊青說道:「對啦,師姐,我們可不可以在旁邊聽?」柳涵碧
用力點頭,說道:「是啊,我們累了這麼多天,多多少少讓我們聽一點嘛。
」柳蘊青道:「就是嘛……師姐,你說說話呀?」兩人同時靜了下來,望著
呼延鳳瞧。

呼延鳳聽著兩姐妹一搭一唱,臉色越來越紅,身體微微顫動,一副侷促
不安的模樣,一聽兩人說完,忽然用力一拍桌子,放聲大罵:「笨丫頭!誰
……誰要你們去找他來的?」柳涵碧道:「咦,師姐,就是你啊。」柳蘊青
道:「因為你說要找文公子,所以我們才天天出去找他的啊?」

呼延鳳滿臉脹紅,罵道:「胡說八道,我有叫你們去找他了?出去!都
給我回房去!」不等姐妹兩人回話,便衝上前去,將兩人推出門外,砰地一
聲甩上了門。柳涵碧和柳蘊青在門外面面相覷,同時搖搖頭,心裡全然的莫
名其妙。

文淵仍在房中,一切看在眼裡,更加是看得莫名其妙。呼延鳳一關上門
,跟著便轉過身來,低下了頭,但仍雙眼上瞄,緊緊盯著文淵,默不作聲。
文淵甚感尷尬,一拱手,說道:「呼延姑娘,告辭了。」舉步便往門外走去


呼延鳳擋在門前,說道:「慢著,你上哪去?」文淵說道:「既然姑娘
並沒有找在下,不速之客自當告辭。」呼延鳳道:「誰說我不要找你?」文
淵一愕,道:「是你剛才說的。」呼延鳳側過頭去,臉色仍是微微泛紅,說
道:「我自己是有事找你,但是沒叫柳師妹她們去找,不可以嗎?」

文淵一聽,不由得暗暗苦笑,心道:「簡直強詞奪理。」雙手一拍,說
道:「好罷,反正我已經來了,呼延姑娘有什麼事,這就請說。」

呼延鳳回過頭來,微微低頭,一擺手,說道:「請坐。」文淵一怔,心
道:「真難得,呼延姑娘會有禮貌起來了。」不過這話自然絕不出口,逕自
坐了賓位。呼延鳳也坐了下來,拿起茶壺,斟了兩隻茶碗,卻是一言不發。

文淵見她神態迥異於平時,心裡甚為疑惑,端起茶碗淺嘗一口,等她說
話。呼延鳳卻始終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文公子,對不
起。」文淵又是一怔,道:「姑娘何出此言?」

呼延鳳仍是壓低了頭,偏過目光,說道:「我……我以前常常罵你,說
你的不是,你一定很生氣……」文淵道:「不會啊。」呼延鳳抬起頭來,神
情略帶驚異,說道:「你不生氣?」文淵道:「子曰:『恭則不辱,寬則得
眾』,被人罵了,不管對錯,總得得先檢討自己。說對了,那就要改,要是
說錯了,那又何必生氣?」跟著微微一笑,說道:「話是這麼說,偶爾還是
會在意,我的修養其實還不夠。」

呼延鳳靜靜望著文淵,又低下了頭,說道:「你不生氣,那就好了。我
的脾氣不好,以後可能還會多得罪,希望你……你不要見怪。」文淵聽她口
氣,心裡覺得有些奇怪,說道:「這話怎麼說?」

呼延鳳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拿了一團烏黑物事過來,說道:「這是本
派東宗掌門的信物,叫做『天羅雲翳』,你也見過程太昊用它。」文淵道:
「是曾見過,威力著實驚人。」呼延鳳微微點頭,輕聲說道:「你……你能
……收下它嗎?」

文淵心裡一驚,道:「收下它?可是,這不是你們雲霄派的寶物嗎?」
呼延鳳又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是,只有東宗的掌門,才有資格用它施展
武功。」她說到這裡,白晰如玉的臉上又染緋紅,默默低頭。文淵見她今日
幾次神情扭捏,越發摸不著頭腦,說道:「呼延姑娘,這……這到底怎麼回
事?」

呼延鳳抬頭望著文淵,輕咬下唇,像是下定決心,說道:「我希望…請
你……請你出任東宗掌門。雲霄派東宗,第七代掌門。」她說完這句話,已
然滿臉通紅,似乎說了什麼極為羞人的話。

文淵聽了,心中大吃一驚,連忙揮手說道:「呼延姑娘,你可別開玩笑
……」呼延鳳急道:「誰開玩笑了?我……我……」頓了一下,緩緩低下了
頭,輕輕地說道:「我很認真的,請你……當東宗的掌門。」

這件事來得太奇,文淵無論如何不能理解,說道:「我根本不是雲霄派
的門人,如何能當雲霄派東宗掌門?」呼延鳳身子微微一顫,道:「你……
你不答應?」文淵道:「我根本沒有接掌東宗門戶的理由,如何答應?姑娘
若是想重整雲霄派東西二宗,也該從東宗弟子中決定掌門啊,比如此間白嵩
前輩一輩人物。」

呼延鳳聲音微微上揚,說道:「不是本派弟子,有什麼關係?除了你之
外,我不會讓任何人當東宗掌門。」文淵搖頭說道:「此事不合情理。」呼
延鳳叫道:「哪裡不合情理?」文淵道:「有什麼理由,非要我當東宗掌門
不可嗎?」呼延鳳急欲再說,一時卻為之語塞,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

兩人對望半晌,呼延鳳忽然面現怒意,猛地拍案起身,大聲叫道:「不
答應就算了!」轉身直衝房門,一打開門,秦盼影正好來到門外。秦盼影見
她神情激動,不禁一怔,說道:「師姐……」呼延鳳怒道:「走開!」伸手
將她推開,奔了出去。

情境乍然轉變,文淵大為錯愕,心道:「好端端地說話,呼延姑娘為何
生這麼大的氣?」秦盼影走進房裡,說道:「文公子,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聽柳師妹她們說你來了,想過來看看,怎……怎麼會?」

文淵歎了口氣,說道:「我也覺得莫名其妙,呼延姑娘說要我當貴派東
宗掌門,我問她理由,她就生氣了。」秦盼影一怔,道:「啊,是這件事。
」文淵道:「秦姑娘已經知道了?」秦盼影道:「當然知道,這是我跟師姐
決定的。文公子,你……你拒絕師姐了?」文淵道:「這事情匪夷所思,我
怎麼想都不可能答應啊。」

秦盼影輕輕一頓足,歎道:「唉,我早該過來的。師姐……她性子就是
這麼急,說不清楚。文公子,師姐請你當……當東宗的掌門,是別有用意啊
。」文淵道:「有何用意?」秦盼影道:「你也知道,本派是在天山創立,
總所叫做什麼?」文淵道:「嗯,時常聽你們說過,是叫做比翼宮……」

一說出「比翼」二字,文淵腦中突然一陣震盪,陡然間明白了什麼,呆
呆地站在當地。秦盼影低聲道:「知道了麼?」文淵心中愕然,說道:「呼
延姑娘她,她是……她對我……」用力搖了搖頭,道:「這不可能罷,她不
是討厭男人麼?第一次見面時,甚至還要殺我啊。」秦盼影微笑道:「是啊
。但是,要是師姐能夠喜歡男人了,那不好嗎?」

文淵見她笑容中微有苦澀之意,登時想起她們兩人之間,有著非比尋常
的親密關係,不禁脫口問道:「可是這麼一來,秦姑娘你……」一說出口,
文淵立時後悔,趕緊摀住了嘴,心中暗暗懊惱:「多嘴了,這可不妙。」

秦盼影臉上微微一紅,輕聲道:「你知道了?是……是華姑娘她們說的
罷?」文淵支吾其詞,說道:「這個,倒也不是……」

秦盼影微一歎氣,細聲說道:「別說這些了,你快去追師姐罷。她雖然
容易發脾氣,可是消氣也很快,只是好面子,難以善後罷了。你跟她好好說
,她一定會把前因後果,同你說得明明白白的,畢竟你可是……」跟著面露
微笑,說道:「起碼師姐是不太討厭你了,去跟她說說吧。」

文淵雖然聽得尷尬,卻也想弄清楚呼延鳳心裡打什麼主意,當下點點頭
,道:「該當如此。」

他走出房外,轉出迴廊,便見到柳氏姐妹迎面而來。柳蘊青叫道:「文
公子,你跟呼延師姐到底說什麼啊?」文淵道:「先別說這個。有沒有看到
呼延姑娘?」柳涵碧道:「呼延師姐剛才跑出去了。」文淵道:「去哪兒?
」柳蘊青道:「不知道啊,我跟涵碧想問,可是師姐根本不理我們。我們追
出去,師姐又跑得快,轉過一個轉角就不見了,不知道上哪兒去?」

文淵暗暗叫苦,心道:「呼延姑娘也不必跑得這樣快啊。憑雲霄派的輕
功,這會兒不知跑多遠去了。」當下出了白府,依柳蘊青所言轉了個彎,不
見呼延鳳蹤影。他左右張望,見到一家三層酒樓,靈機一動,提氣縱躍,連
翻三層簷角,在屋頂上放眼遠眺。

他向西望去,夕陽血紅,大街上人潮往來,並無特異。轉而往北,卻見
一處胡同中金光閃耀,一隱一現,卻已沒再移動。文淵看清位置,呼了口氣
,說道:「不愧是金翼鳳凰,才這一下子,跑得真遠。」他躍下樓頂,穿梭
巷弄之間,直追過去。樓中客人見外頭一個人影倏上倏下,卻是目瞪口呆,
吃驚不已。

文淵奔到那處胡同,見四周屋舍都空空蕩蕩,頹敗不堪,卻是幾處廢屋
。呼延鳳倚牆而立,見到文淵過來,也不說話,只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剛才
急奔之下,尚未回過氣來。

文淵走上前去,說道:「呼延姑娘!」呼延鳳把頭偏開,冷冷地道:「
做什麼?」文淵拱手躬身,道:「秦姑娘跟我說了些話。先前我確實沒察覺
姑娘的意思,若有得罪,還請姑娘海涵。」呼延鳳身子一震,原本僵硬的肩
膀忽然軟了下來,轉頭看著文淵。

文淵說道:「呼延姑娘,可以繼續說剛才的話麼?」呼延鳳望著他,靜
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是我太急了,應該說完的。如果…
…你要聽的話。」文淵微笑道:「洗耳恭聽。」

呼延鳳左右看了看,道:「這裡沒有別人,我就在這裡說了?」文淵說
道:「在哪兒說都無妨,看呼延姑娘的意思。」呼延鳳微微低頭,說道:「
我的本姓不是呼延,你不必這樣叫我了。」文淵一怔,道:「是麼?」呼延
鳳道:「我的本姓是『韓』,『呼延』這個複姓,是我為了避難用的假姓…
…那也是從『韓』的首尾音韻拆開來的。」

文淵道:「這麼一來,姑娘不是叫做呼延鳳,而該叫做韓鳳了?」呼延
鳳輕聲道:「是,這是我的本名。從四歲起,就沒有再用了。今天開始,可
以用了。」文淵低聲念道:「韓鳳,韓鳳。」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一位
師伯、一位師兄是姓韓的,今天又多了一位。」

韓鳳說道:「姓韓的人真不少,是不是?可是我要找的那一個人,就是
找不到。」說著抬頭向天,似乎想著什麼事,說道:「文淵,我想請你當東
宗掌門,有一個用意,便是想請你照顧我的師妹們。雖然東西兩宗有別,但
是仍屬同門,掌門威信仍在。」文淵一怔,道:「要我照顧……為什麼?」

韓鳳說道:「我來到中原,救白師妹,對付程太昊,那是我們雲霄派的
公事。但是除此之外,還有我自己的私事,要找一個姓韓的人。」頓了一頓
,又說道:「是我的父親。這件事可能很危險,我不想牽連師妹她們幫忙,
必須一個人行動,所以要讓她們有人照顧。」

文淵道:「姑娘要尋父,有何危險?」韓鳳默然片刻,說道:「我這個
父親,他……他的武功很厲害,這是我師父生前說的。」文淵道:「嗯,這
又如何?」韓鳳望著文淵雙眼,說道:「我四歲的時候,他想要殺我,還有
我娘。娘是被他殺死的,現在我回來中原找他。」文淵一聽,心中猛地一驚
,暗道:「什麼人這樣狠辣,忍心殺害自己的妻女?」


十景緞(一百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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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鳳稍微抬頭,望著天邊雲霞,輕輕地說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始終
記得他要殺我的那副表情。他要殺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卻還能若無其事
的微笑。我這個父親……一定是一個殘酷的魔頭。」

文淵聽她幽幽地說著,心中很是不忍,說道:「你要怎麼找他?有什麼
線索麼?」韓鳳道:「我師父從他的劍下救了我,見過他的武功。師父當時
年輕,又是初到中原,認不出我父親的門派路數,只知道他的劍法十分了得
,劍上內力尤其厲害。」文淵道:「嗯,用劍的高手麼?」韓鳳說道:「還
有,我記得父親的名字。」文淵說道:「知道名字,找起來便容易多了。令
尊的名字叫什麼?」

他一問出口,心中陡地一陣不安:「擅長用劍,內力又深厚的高手,姓
韓。是韓姑娘的父親,那麼起碼也有四十來歲……」一時之間,他不禁想到
了二師伯韓虛清,心想:「應該不可能吧?」

只聽韓鳳聲音低沉,說道:「韓近仁。接近的近,仁義的仁。」說完,
韓鳳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冷笑,說道:「名字不代表什麼,是不是?」

文淵微一沉思,說道:「韓近仁?武林之中,我還沒聽說過這一號人物
。」韓鳳道:「不過,我非把他找出來不可。」點了點頭,說道:「要是找
到了你爹,你打算怎麼辦?」

韓鳳垂下頭來,說道:「我要問他,為什麼要殺我跟我娘。」文淵道:
「問完之後,又要如何?」韓鳳搖搖頭,低聲說道:「那得在問了之後,才
知道。」跟著轉頭面向文淵,說道:「話扯遠了,這些不關你的事。文淵,
我希望你接掌東宗掌門,除了希望你照顧師妹她們,還有一個用意。」

文淵看著她的臉,剛才回憶舊恨的神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許的
不安。他想起秦盼影說的話,當即說道:「和比翼宮相關,是麼?」

韓鳳一聽,臉上悄然泛紅,說道:「你知道?」文淵說道:「知道什麼
?」韓鳳偏過了頭,輕聲說道:「我們雲霄派,東西兩宗的掌門,經常……
經常是……結成夫妻。」

先前和秦盼影說了一番話後,文淵原已猜到韓鳳的心意,這時聽她說出
,卻仍忍不住心中悸動。他定了定神,說道:「韓姑娘,抱歉之至……」韓
鳳不等他說完,先行說道:「你不會答應我,是不是?」文淵一怔,聽得韓
鳳如此反應,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韓鳳神情落寞,靜靜地說道:「你為了救那個紫緣,不顧一切地到奪香
宴去,她在你心裡的份量,一定是非比尋常的,我當然比不過她。還有華姑
娘、小慕容,你怎麼可能拋下她們,跟我到天山比翼宮去?只怕……在你心
裡,從來也沒喜歡上我。」

文淵微微苦笑,說道:「韓姑娘既然這麼說,也就不必問我了。」跟著
說道:「你希望我照顧貴派弟子,在下能力所及之內,自當盡力。但是掌門
一事,卻萬萬不可了。」

韓鳳雙肩一動,像是作勢歎氣,輕聲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
不喜歡男人。我的父親想要殺我,程太昊害死我的師父,東宗的人在作亂時
,對我們西宗的長輩胡作非為,我討厭這些男人。我喜歡師妹們,她們都很
純真,不像那些男人,一大堆的壞心眼。」

文淵道:「這可不盡然,世上男子並非全是這等人。」韓鳳道:「所以
我愛上你了。一見到你,我認定你不懷好意,後來……我才知道,你是最不
會動歪腦筋的人。」

文淵聽了,心裡不禁發窘,說道:「姑娘這麼說,我可不敢當了。」韓
鳳輕聲道:「我真是這麼想的。」她目光迷濛,望著文淵,說道:「我長這
麼大,第一次喜歡男人。文淵,你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說到這裡,韓鳳的聲音已經微微顫抖。文淵聽在耳裡,也不由得一陣迷
亂,略一遲疑間,韓鳳已走上前來,擁住了他的腰,金色的斗篷搭上了他的
身子,隔著斗篷,仍可感到她乳房的豐滿。首次見面時,那種冰雪般冷艷的
姿態已經消融,此時的她,像是燃起了火苗,一下子燒到了文淵的身上,令
人難以抵擋。

但是文淵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韓鳳,低聲說道:「恐怕……要讓你失
望了。」韓鳳身子一顫,低下了頭。文淵滿面歉意,輕輕地說道:「韓姑娘
,對不起。」韓鳳低聲道:「因為紫緣姑娘她們,是麼?」文淵道:「我決
不能辜負她們。」韓鳳沉默了下來。

天邊晚霞漸漸黯淡,已現夜色,秋風陣陣拂來,一片蕭瑟。

韓鳳望著滿天暮靄,輕輕地說道:「今天,你留下來住一宿罷。」文淵
感覺氣氛尷尬,心想留在白府,徒使她平添愁思,當下道:「不敢打擾,我
現下回去,也還趕得及,不至摸黑。」韓鳳搖了搖頭,輕聲道:「你不必急
著走。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纏著你。反正明天……明天我就要動身離開了
,你也見不到我了,盡可以和紫緣姑娘她們好好廝守……」言語之中,隱隱
地透露出一絲幽怨。

文淵聽著,心裡雖然不忍,卻也不知如何勸慰。卻聽韓鳳接著道:「一
個晚上,就可以了。」文淵一怔,道:「韓姑娘,你說什麼?」韓鳳放輕了
聲音,道:「臨走之前,不能給我一個回憶麼?就只是……一個晚上……」

文淵一驚,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他一愕之下,沒能說出話來。在他打算
開口之前,一雙柔軟的唇已吻了上來。

一陣溫熱的氣息,從韓鳳的唇間傳了過來。文淵心神一蕩,急忙輕輕推
開韓鳳,喘了口氣,說道:「韓姑娘,你要自重。」韓鳳輕聲說道:「身體
是我的,我就要給你,誰管得著?」文淵道:「你也知道,我和你……畢竟
是不成的,你又何苦?」

韓鳳低頭不語,一陣默然,忽地金色的斗篷上,滑過一滴珠淚。只聽她
輕聲說道:「就當是騙騙我,好不好?讓我知道,我沒看錯人,你對女人真
的是……很溫柔的……」

她眼眶濕潤,幽幽望著文淵,再一次抱住了他。文淵無言相望,這一回
,卻怎麼也忍不下心推開她了。


這一晚,文淵留在了京城白府。

深夜,韓鳳來到他的房裡,沒有披金翅刀的斗篷,淡黃色的衣衫單薄如
蟬翼,輕若無物,僅以一條金黃色的綾帶束著。那曲線美妙的胴體,已經在
文淵眼前顯露了九分。

白府是京城富家,文淵又是救了白月翎的恩人,白嵩對他恭敬有加,房
中的陳設自是十分華麗。此時紗帳低垂,紅燭高燒,韓鳳倚臥錦被繡褥之上
,體態撩人,正等待著文淵。可是,文淵卻不覺得興奮,反而有一種罪惡感
襲上心頭。

韓鳳看出了他的心思,步下床來,拿了桌上的酒壺,說道:「喝一點酒
吧?」文淵苦笑道:「我酒量淺,會醉的。」韓鳳道:「喝得小醉,你會比
較心安理得。」文淵道:「把責任推給酒麼?這可不是高明手段。」韓鳳卻
已斟了一杯酒,遞給文淵,微笑道:「還是喝吧,我可不想要看你板著一張
臉。」

文淵接過酒杯,見那酒色艷紅,說道:「這是什麼酒?」韓鳳道:「吐
魯番的葡萄酒,我們在西域常常喝。白師叔想必也很喜歡。」文淵輕聲吟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吟了兩句詩,文淵默默搖頭,舉
起酒杯,咕嚕咕嚕,把一杯葡萄酒喝了個乾淨。韓鳳自己也喝了一杯。

這麼喝了幾杯酒,文淵覺得渾身發熱,微帶醉意,再一看韓鳳,那雪白
的臉龐透著嫣紅,更顯得嬌艷了。只見她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忽然手指稍
微不穩,美酒傾了出來,紅色的酒水灑在她的胸口,染進了黃色的衣料。韓
鳳呆了一呆,拿著酒壺和杯子發楞。

這時文淵飲盡了杯中物,伸手要接酒壺,韓鳳卻忽然放下酒杯,握住他
的手腕,引他手掌到自己胸前。文淵望著她,瞧見她朦朧的眼神,不由得施
勁揉了一下。豐滿的乳房盈滿掌心,感覺非常舒服。韓鳳的眉頭蹙了一下,
沾著殘酒的紅唇輕輕綻開,吐了口氣。她拋開酒壺,投進了文淵懷裡,輕聲
道:「上床吧。」

文淵把韓鳳抱到床上,扯去了她的衣物。在輕薄的衣衫下,並沒有那件
金黃色的肚兜,白嫩的肉體濡著汗水,直接呈現在文淵眼前。韓鳳也脫去了
文淵的衣褲,望著那根正逐漸堅硬起來的陽具,一向冷淡的臉上,居然露出
了羞澀的神氣。

她伸出雙手,摸了摸高舉的玉莖,雙唇間好像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盼望
的神色來。

韓鳳的裸體,文淵曾和柳氏姐妹從樹上看過,但那是提心吊膽的遠觀,
此刻卻近在咫尺,而且可以任他褻玩。文淵趁著酒意,也不客氣,用力壓倒
了韓鳳,首先摸著了她那對豐腴的乳房,大肆擠壓。韓鳳迷糊地呻吟幾聲,
身體隨之扭動,反應並不多大,臉上卻已經紅了起來。

這種親暱的舉止,她和秦盼影做過不知多少次,但是對像換做了一個男
人,感覺卻又天差地遠了。畢竟,秦盼影是個女人,無法侵佔她的身體,但
是文淵就不同了。此刻文淵的陽具頂在她的私處,隨時可以插入,奪取韓鳳
的肉體。她感到火熱的龜頭抵在嫩肉上,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這使得韓鳳
在興奮之餘,又多了一種害怕的感覺,卻又企盼不已,極欲嘗試。

文淵到處撫摸韓鳳的胴體,也不由得亢奮了起來。韓鳳的身材十分傲人
,那是不消說了,豐滿的乳房和屁股,小慕容和華瑄當然遠遠不及,紫緣也
是相形見絀。當然這是就身體而言,紫緣另有韓鳳無可比擬的美麗之處。此
時的韓鳳微顯醉態,肌膚白嫩中帶著紅潤,眼波醺然,雙腿屈起,分開在兩
旁,蜜穴外芳草繁盛,淫水漫漫而出,加上陣陣輕喘,全身上下,儘是春情
勃發,完全收斂不得。

面對這成熟的肉體如此展露風韻,文淵也不能久耐,單憑一雙手來享受
,當然決計不夠。他從那對豐乳上撤回雙手,將韓鳳本已開在兩旁的美腿又
分得更開,腰間做了一下活動,陽具便在她的股溝間上下摩擦,撥弄著茂盛
的陰毛,像在蘸取淫水一般。

韓鳳輕呼一聲,身子不禁為之顫抖,喘了口氣,淒切地低聲喚道:「文
淵……來吧,上了我吧……啊、啊哈……我受不了……忍不住了!」

事已至此,文淵也別無選擇,身子一低,挺腰前衝,堅硬的陽物突圍而
入,依照韓鳳的期望,插進她那鮮紅色的肉唇之間。韓鳳的腰身猛地向上一
彈,大聲叫了出來,神情顯得頗為痛楚,眼角流出了些許淚水。

她跟秦盼影玩過許多淫亂的花招,但是不管用什麼插入私處,都不如這
次真正的陽具來得令她吃驚,有一種貫穿身體的感覺。文淵插入至根,只略
一停息,隨即前後抽送,開始享用這濕暖的嫩穴。

韓鳳疼得滿身滲汗,俏臉通紅,卻不再大聲呼喚,只是苦悶地呻吟著,
雙手緊抓床單,不斷甩著頭,凌亂的長髮虛弱地擺動著。那碩大豐美的兩乳
搖晃不定,紅褐色的奶頭擺來擺去,看得文淵一陣目眩,熱血激湧,更加奮
力挺進。兩人的身體迅速碰撞,伴隨著不絕耳於的啪啪聲響,韓鳳的愛液也
洶湧如浪,在一抽一插之間大肆外流。她臉上的神情,顯得越發嬌媚了。

劇烈的交媾之中,文淵略一喘氣,說道:「怎麼樣?」韓鳳雙目含淚,
神色卻十分興奮,叫道:「太……太好了……啊、啊啊……再來……拜託,
文淵……盡量地來吧,我喜歡……」

床上的兩人肢體交纏,正是難分難解。韓鳳的身體,讓文淵驚異地感到
了強烈的快感。他見慣了韓鳳美艷冷傲的姿態,對她和秦盼影的遊戲也只見
過那麼一次,卻沒有想到,她在和自己的雲雨之中,竟也會如此放蕩。現在
的韓鳳,卸下了冰冷的金翅刀,渾身赤裸,散發出火熱的肉慾。那艷麗的紅
唇不斷吻著他,兩腿夾著他的腰,用私處內壁的緊縮來伺候他的陽具。而且
,說出來的言語更是淫蕩。

文淵加快了衝擊的速度,令韓鳳的纖腰像要折斷似地,竭盡所能地扭曲
。她那細柔的腰身,襯出雙乳和臀部的份量,更使她的身材充滿誘人魅力。
左一歪,右一扭,胸口的兩團美乳隨之顫動跳躍,私處的收縮也增添了曲折
的壓力,猛烈的磨蹭,幾乎就要使文淵一洩如注。不得已,文淵趕緊抓住這
對乳房,奮力揉、捏、搓,把陽具上分擔不了的快感還諸韓鳳乳上。這麼一
來,她的姿態卻又更是浪蕩了。

在狂亂的衝刺中,肉棒不斷刺激花心,已經使韓鳳的浪叫聲失控了。她
的雙手在文淵身上不斷索求,抓著一把把的汗水,失魂落魄般地叫道:「還
要……唔……我還要啊!文淵,你……哈、啊啊……你干死我吧,讓我就這
樣死吧!」

終於,文淵的忍耐到了極限,兩手抓緊她的奶子,閉上眼睛,腰間一陣
震動,將一股熱精射入了韓鳳體內。韓鳳大叫一聲,接著嗚嗚地像要哭泣,
眼眶中也真留下了淚水,雙腿顫抖著緊緊夾住,淫水混著陽精滿溢了出來,
滴滴白濁。

文淵喘著氣,拔出了陽具。韓鳳已經癱在床上,猶自迷糊地呻吟,喘個
不停。她的乳房上,被文淵捏的紅一條、白一條,外加汗水淋漓,而兩腿之
間,更是一塌糊塗,愛液先如水泡般「波、波」地湧出,接著便是一陣濁流
,從被抽插得幾欲外翻的兩片肉唇間氾濫而出。這時的韓鳳,早已無復金翼
鳳凰的威勢,而只是躺在床上、淪落在情慾中的女人罷了。

她輕輕喘氣,雙眼朦朧地望著文淵,雙唇一顫,似要說話,卻又無力發
言。文淵抹了抹汗,低下頭去聽,只聽她輕輕地說道:「還……還要,再來
一次……」

文淵一望她的下體,說道:「恐怕你該休息一下了。」韓鳳勉強搖頭,
輕聲道:「只有……一個晚上,拜託你,盡量的干我吧。」眼神之中,滿是
渴求的神氣,顯然是意猶未盡。她撐起身子,雙手來握文淵的陽具,輕輕撫
摸,柔聲說道:「快點……再硬起來啊,我要……」

文淵默然不語,承受著下身傳來的快意。在它再次挺立起來前,韓鳳又
已被壓倒在床上了。


十景緞(一百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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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方破曉,韓鳳披上金翅刀,文淵佩劍在腰,默默無言,一
齊離房。

本來擒拿下程太昊之後,韓鳳等人便要回天山比翼宮去,但是在白府停
留的時間裡,程太昊已經憤而自殺。如此一來,諸女自也無須急於回宮,秦
盼影等人便讓白月翎和家人多聚一陣,預計月餘後再回比翼宮。至於韓鳳,
便決定直接動身尋父。

到了白府大廳,韓鳳叫人找來秦盼影,說道:「秦師妹,我要走了。」

秦盼影左右望了兩人,輕聲道:「師姐,你的心願已了,我也留不住你
。等你了結了那樁事,一定……一定要回比翼宮來,我們會等你,繼續做我
們的掌門。」韓鳳道:「我會回來,你別擔心。這段時日裡,你多照料著師
妹們,尤其是柳師妹那兩個丫頭,別讓她們胡來了。」秦盼影低聲道:「是
。」回答聲中,卻是有些哽咽。

韓鳳和秦盼影同門多年,向來形影不離,關係又是非比尋常,這時分別
在即,難免依依不捨。文淵看在眼中,也不禁有些感傷,悄悄走出了白府,
讓兩女私下道別。

他一路走上大街,出了城門,想起昨晚和韓鳳一夜纏綿,那浮凸有致的
美妙體態映上腦海,不禁耳朵發熱,急忙大力搖頭,歎了口氣。忽聽背後一
人說道:「怎麼,歎什麼氣?」

文淵停下腳步,一回頭,卻是韓鳳隨後跟來。文淵臉上微熱,道:「沒
有什麼。」韓鳳美目流轉,望著他的眼睛,道:「你看來不太高興,是怎麼
了?」文淵默然不答。韓鳳靜了一會兒,上前抱住了他,柔聲道:「文淵,
昨晚的事,是我獨個兒求你的,我永遠記得你的好。你別自己鑽牛角尖,跟
自己過意不去。」

文淵凝望韓鳳的臉,道:「昨晚……我不知怎麼說了。韓姑娘,從今以
後,你別念著我了。你武功出眾,容貌又好,不難找到終身良配。」韓鳳低
聲道:「我不會忘掉你的。」跟著稍稍抬頭,微笑道:「不過,我會去找適
合我的男人,秦師妹也是,你不必擔心我們會……再像以前一樣了。」文淵
低聲道:「祝你順心。」

韓鳳放開文淵,走開幾步,金翅刀在朝陽映照之下,耀出金光千條。她
振了振斗篷,揚起頭來,一拱手,道:「我要走了。這些日子裡,承蒙相助
,大恩不顏謝,咱們就此別過。文淵,後會有期了。」文淵點點頭,拱手回
禮,忽覺心中一陣刺痛,靜了一靜,抬頭說道:「保重。」

韓鳳背轉了身子,待要舉步,又回頭望向文淵,雙眸微閉,給了他一個
柔和的微笑,長髮一甩,再度回過頭,金翅羽翼片片飛揚,金翼鳳凰,就此
遠揚而去。

文淵望著她的背影,目送那燦爛的金光漸行漸遠,終至消逝不見。


過了兩個時辰,文淵回到趙婉雁等人的小屋,尚未進門,已聞悠揚樂聲
,正是紫緣的琵琶。文淵停步傾聽,聽得一陣,琵琶聲止,紫緣走了出來。
她看著文淵,微笑道:「你回來啦,怎麼不進門?」

文淵微微一笑,走進屋裡,左右張望,說道:「師妹跟小茵呢?趙姑娘
也不在?」紫緣道:「茵妹一早就跑去京城了,說要找你呢。你在路上沒見
著麼?」文淵道:「沒有,八成是錯過了。」紫緣道:「嗯。瑄妹和小楓出
去了,說是要摘果子。趙姑娘正在房裡睡著呢。」

文淵一怔,道:「這時候了,趙姑娘還沒起床?」紫緣微笑道:「她昨
晚累壞啦,可能再一會才起來吧。」文淵道:「累壞了?怎麼回事?」紫緣
微微臉紅,笑道:「昨晚你不在,茵妹淘氣起來,跟我們鬧著玩呢。」文淵
一笑置之,坐在一邊,也不多問。

紫緣端了杯茶過來,放在桌上,道:「昨天是什麼事,呼延姑娘請你過
去?這會兒才回來,很要緊麼?」

她這話一問,文淵臉色立刻黯淡下來。紫緣微感錯愕,卻也不急著再問
,便在他身邊坐下,等他說話。

過了片刻,文淵站起身來,說道:「紫緣,出去屋外走走吧,我有些話
想跟你說。」紫緣微笑道:「好啊。」便也起身,卻先拿起茶杯,道:「你
一路回來,該口渴了,先喝了吧,別等它涼了。」文淵伸手接過,一口喝了
,茶杯往桌上一放。紫緣一笑,跟著文淵走出門外。

到了屋外,文淵卻是沉默無言。紫緣也不催促,只是微笑著在旁邊等著
。兩人靜了好半晌,文淵忽然凝視紫緣,道:「紫緣,對不起。」紫緣一怔
,道:「怎麼了呢?」

文淵道:「昨天,我跟呼延姑娘……做了錯事。」紫緣聞言,臉色微微
一震,唇邊的微笑悄悄消散。文淵低聲道:「紫緣,你要聽下去麼?」紫緣
點點頭,柔聲道:「有原因的吧?你說好了,我再決定生不生氣。」

文淵也不隱瞞,將韓鳳請自己當東宗掌門,自道真名、傾心於己、乃至
於一夜露水夫妻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紫緣靜靜聽著,臉上既無慍色
,也無愁容。

聽到終了,紫緣才道:「沒有了麼?」文淵道:「之後我就回來了。」
紫緣低聲道:「你既然跟韓姑娘如此……那是愛著韓姑娘了?」文淵緩緩搖
頭,歎道:「沒有。韓姑娘她喜歡我,但是……我並沒有愛上她。可是,我
又沒辦法拒絕她。」紫緣點點頭,輕聲道:「這樣啊。」忽然微微一笑,道
:「你為什麼跟我說呢?要是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啊。」文淵歎道:「良
心不安啊。紫緣,這種事情,我決不能瞞你的。」

紫緣聽了,不禁微露笑意,道:「那好,這會兒我知道啦。沒什麼其他
的事了吧?」文淵見她如此反應,登時有點錯愕,道:「沒其他事了。」紫
緣微笑道:「嗯,那咱們進屋吧。你彈首曲子給我聽,好不好?這幾天只見
你練功,竟沒聽你彈琴呢。」說著輕拉他的衣袖,便要走。

文淵拉住紫緣,道:「紫緣,你不生氣?」紫緣道:「怎麼?」文淵道
:「我……我和韓姑娘……做了這等事,你難道不在意?」

紫緣微微低頭,道:「在意麼,多多少少是會的。可是又怎麼樣呢?做
都做了,韓姑娘也走了,你也一回來就告訴了我。她也沒有來跟我們爭什麼
,我難道還跟她嘔氣麼?」文淵仍感不安,道:「可是……我這麼做,是對
不起你們……」

紫緣搖了搖頭,輕聲道:「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韓姑娘說得可憐,
性子卻強,你心腸這樣軟,是推不了的。說起來,我該氣也是氣韓姑娘,怎
能氣你呢?」文淵道:「這話怎麼說?」

紫緣低聲道:「你被人家半使強的逼上了床,又不是心甘情願,那……
那豈不是被人家佔了便宜?只不過你是男兒身,旁人看來好像佔盡好處,其
實然而不然,說不定你才是吃了大虧,被韓姑娘……那個……霸……霸王…
…」說到這兒,忍不住抿嘴而笑,面透紅暈,不好意思說出那個詞來。

文淵一呆,接著哈哈大笑,一把抱住紫緣,道:「紫緣,虧你想得到這
層!你這一說,可像是把我心底話講出來了。」紫緣突然被他抱在懷中,嚇
了一跳,急忙輕輕敲了他手臂,嗔道:「別……別鬧,要給人趙姑娘出來瞧
見,成什麼樣子?哪,誰說你可以抱我?我說過我沒生氣麼?」

文淵拍了拍頭,苦笑道:「你要生氣,我還比較心安理得。」紫緣微笑
道:「是囉。我知道這次你是不得已,心裡就算不舒服,多少也該為你想想
。剛才我聽著,是有點生氣,這會兒也好了。」

文淵聽了,暗歎一聲,低聲道:「紫緣,我要是沒有遇見你,這一生真
是枉然了。」紫緣臉上一紅,道:「說這什麼話?十幾歲的人呢,講得這樣
蒼涼。」接著微微一笑,道:「這件事,你跟我說了便罷,別和茵妹、瑄妹
說了。茵妹或許只會趁機捉弄你一番,瑄妹孩子心性,肯定不高興了。又不
是什麼天倫劇變,能輕描淡寫的過去最好。」

文淵輕聲道:「你不在意,我就安心了,不說便不說。本來這件事,我
對你最是抱歉。」紫緣一怔,道:「為什麼?」

文淵道:「昨晚韓姑娘拿葡萄酒來,我隨口吟了兩句詩,是『葡萄美酒
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紫緣道:「嗯,又怎麼樣?」文淵道:「我
想到琵琶,就想了到你,可是……我還是幹下這件事。昨晚我和韓姑娘在一
起,心裡掛念小茵,掛念師妹,可是最覺得對不起的,那還是你。即使你現
在不怪罪我,我也覺得對不起你。」

紫緣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輕聲道:「你覺得對不起我,以後給我一
些補報罷!」說完望著文淵,忍不住面露微笑,略帶促狹之意。文淵道:「
如何補報?」紫緣微笑道:「看你呀,就要留給你操心。」文淵一呆,苦笑
道:「你這可難住我了。」

紫緣笑吟吟地看著他,忽然頭一低,笑容收起,輕輕地道:「淵,我這
一生,是決不能沒有你了。這次我不會生你的氣,韓姑娘是怎樣的人,我從
你呀、茵妹她們那裡聽來,也大概知道,你成全她這麼一次,我不會太在意
的。可是……那也只限於這麼一次。要是再有這種事的話,我就不知道會…
…會怎樣了……」

文淵聽她言語,語氣雖柔,卻有些許顫抖,不禁心神震動,輕輕摟住了
紫緣,低聲道:「我知道。紫緣,實在是對不起。」紫緣抬起了頭,看著文
淵,慢慢閉上眼睛,身子微微向上一挺,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兩人抱在一起,一吻再吻。文淵吻著紫緣柔軟的雙唇,微聞幽香,忽然
一陣心動,手掌放在紫緣的腰間,揉了一下。紫緣嬌軀一陣酥軟,不禁微微
扭腰,唇間發出輕輕一聲嚶嚀。昨夜文淵和韓鳳床第纏綿,雖是銷魂,卻哪
有在紫緣身邊的自在?一廂情願和兩情相悅,相較之下,便是截然不同!

吻了許久,紫緣喘了口氣,雙腮赧紅,水汪汪的眸子瞧著文淵,纖纖玉
手伸進他的衣襟裡,撫摸他的胸膛。文淵拉著紫緣坐在地上,隔著她的裙子
,緩緩摸著她的大腿。紫緣閉上眼睛,只睫毛不安地跳動著。

忽然她身子一顫,低聲喘道:「啊……啊哈,不行……」在這時候,文
淵已經將手指移動到她的股間,裙子縐進緊夾的雙腿之中,慢慢浮現潮濕的
水印了。

紫緣不斷輕抬下巴,興致逐漸高昂,婉轉的輕喘,不斷從她那櫻桃小嘴
之中逸出。

看著紫緣害羞而雀躍的表情,文淵也無法忍耐,悄悄用手指在她股間按
了一下。紫緣身體一彈,「啊」地叫了出來,聲音之嬌柔,好似是融化了的
蜜糖。文淵聽得心跳加速,一收手,搭上了她的腰帶,輕輕解開。

紫緣喘氣幾下,投進了他的懷裡,低聲道:「我……我覺得好熱。」文
淵輕聲道:「把衣服脫掉?」紫緣含羞點頭,仍是微微嬌喘,輕聲道:「我
想要。就……就在這裡……」

文淵拉開她的衣襟,看著她肚兜下豐胸半掩,汗水晶瑩,兩座玉乳越顯
得玲瓏可愛,嬌嫩誘人。他看得興奮起來,更不停手,一層一層脫去紫緣的
衣服,把她那美玉一般的身體全部展露出來,繼而卸下自身衣物,讓早已硬
起的陽具出陣,朝著紫緣的身體前進。

就這樣,兩人在屋前的空地上肢體相纏,赤裸裸地翻雲覆雨起來。雖然
不若昨夜身處華房,口嘗醇酒,但是對文淵來說,這時和紫緣在草地上翻滾
仰臥,反而才是絕頂享受。跟韓鳳在一起時,他只能在身體上滿足。對像變
成了紫緣,他卻更可以完全放開心情,得到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或許韓鳳可
以感覺到,但他卻是不能。

文淵扶著紫緣坐起,使她雙腿分跨自己兩側腰際,摟緊她纖柔欲折的柳
腰,往自己的方向不斷震動,好使陽具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她的私處。紫緣滿
臉儘是羞意,拚命壓制舒服的呻吟,可是那不斷扭動的嬌軀,畢竟隱藏不了
她的亢奮。狂湧的蜜汁流了滿腿,陽具後抽時,日光下的嫩唇晶光閃閃,綺
麗異常;猛一插入時,愛液又成了四散的珍珠,隨著她的呻吟拋了開來。

「呃……啊啊……淵,再來……唔唔!」

紫緣興奮地擁抱文淵,口中紊亂地呼喚著,快感飛快地遞增。一滴滴汗
珠從她肌膚上滲出,有的滴在文淵身上,有的成了她髮鬢的飾物,有的流到
乳房,從顫動的奶頭上飛開。文淵沒有多加注意,但是在紫緣激昂的反應下
,他的攻勢也更加劇烈了。

在猛烈的抽動中,紫緣的私處內壁奮力收縮,溫柔而有力,誘得文淵幾
乎要射出精來。他幾次拚命忍住,繼續動作,摩擦得肌膚火熱,要把紫緣推
上更高的顛峰。不過越是忍耐,紫緣的身體越是渴望,陽具越是難以自制。
啪啪啪聲響不絕,身體碰撞越趨激烈,澎湃的快感如漩渦般捲襲了兩人。

「唔……唔唔……」紫緣沒想到文淵這次做得這樣久,身體竭力顫動,
口中婉轉呻吟,渾身酥軟,舒服得快要暈了過去,連頭都快抬不起來了。文
淵也在她體內得到熱烈的迴響,挪出少許精力,輕聲喘道:「紫緣……我…
…我要去了……」紫緣緊緊擁著他的身子,急忙叫道:「不……啊啊……再
……再等一下,哈、哈啊……我還想……再一下……哈、啊!」

突然之間,一陣腳步聲響傳來,卻是小慕容在這當兒回來,飛快地奔了
過來。她一到屋前,猛地見到文淵和紫緣正在辦事,不禁嚇了一跳,腳步立
時止住,叫道:「紫緣姐?」

文淵和紫緣聽得小慕容的聲音,同時吃了一驚,文淵一驚之下,登時管
控不住,下身一陣劇震,登時狂洩而出,滾滾陽精射入紫緣嬌軀。

「啊、啊啊!」紫緣只覺一陣熱浪襲來,顧不得小慕容突然來到,纖腰
一挺,忍不住失聲而叫,一時極盡浪蕩,卻也羞得不得了。

精液洩完,紫緣身子驟失支持,軟綿綿地倒向文淵。文淵一舉發洩完畢
,卻也有點脫力,順勢躺在地上,兩人都是氣喘不休,卻有一半是被小慕容
嚇出來的。

小慕容剛好趕上兩人雲雨收場,看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說話。紫緣神智
略復,滿臉通紅地轉過頭來,低聲道:「茵……茵妹,你回來啦。」小慕容
道:「回來啦!」跟著眨眨眼睛,臉蛋微微泛紅,抿嘴笑道:「對不起啦,
我這可回來得不是時候?」

文淵苦笑道:「不會,不會,就是嚇了我一跳。」小慕容笑道:「是麼
?啊呀,你跟紫緣姐做了多久啦?該不會剛開始吧?別要被嚇得一蹶不振,
那可糟啦。」文淵白了她一眼,笑道:「要是真的一蹶不振了,你也沒好處
。」

兩人穿好衣服,跟小慕容進了屋子,紫緣仍是很不好意思,羞紅著臉,
拿了琵琶坐在一旁,低頭調弦,調了半天。小慕容把短劍往桌上一放,笑容
滿面,朝文淵一挑柳眉,道:「你回來得好!我跑京城去找你,找不到,一
回來,就看你跟紫緣姐……」臉上一紅,笑道:「喂,你昨天到底去京城做
了什麼?」

文淵一望紫緣,紫緣低下了頭,微笑道:「你就說啊,看我做什麼?」
文淵微微苦笑,便照實說了,只有留下韓鳳向他示愛的前因後果不說,那也
是紫緣的意思。小慕容聽了,笑道:「還好你沒當什麼雲霄東宗掌門,要是
你當了,我們豈不是都要住到西域去?我可不要。」文淵笑道:「我也不要
。」

小慕容手指叩叩桌面,忽然道:「你這麼早就從京城回來,有沒有聽到
一個大消息?」文淵道:「什麼消息?」小慕容道:「我到京城時,大街小
巷都在說啦。新皇帝登基了,當朝天子不是正統啦。」

文淵和紫緣聽了,同時大吃一驚,叫道:「換了皇帝?」小慕容道:「
是啊,新皇帝就是那代理朝政的郕王,年號景泰,現在是景泰皇帝了。」

文淵道:「正統還在瓦剌軍中,尚未遇害,何以會立了新皇帝?」紫緣
沉思道:「國不可無長君,想是朝中大臣要安定民心,須得推出新皇帝來。
」文淵點頭道:「定是如此。是了,當朝既是有了皇帝,那麼瓦剌便不能用
正統皇帝做要脅,勒索金銀疆土,可說杜絕了一樁後患。」

小慕容笑道:「還有呢,新皇帝已然登基,那麼龍馭清的大好機會,也
就灰飛煙滅啦。先前沒有皇帝在位,他不趁機謀反,現在可沒機會啦。」文
淵一拍手,道:「果然不錯!這下子大局已定,龍馭清說什麼也沒有理由作
亂了。」

這話一出口,文淵自己忽然覺得一陣不安,又道:「不對。」小慕容道
:「怎麼不對啦?」文淵道:「龍馭清深知宮廷中事,怎會容新皇帝順利即
位,斷了他的機會?其中恐怕有玄機。」小慕容道:「有什麼玄機?他總之
是沒機會啦。除非這景泰皇帝也出了什麼差池,不然……」

說到這兒,文淵、紫緣、小慕容三人同時靜了下來,面面相覷。小慕容
低聲道:「喂,難道他會害死這景泰不成?」文淵道:「難說。」紫緣道:
「這未免太大膽了。可他要是真的這麼做,才剛剛安定下來的京城,便要大
為震動了。就算當朝大臣再有才幹,只怕也難以應付……」

文淵一拍桌,站了起來,道:「我再到京城去一趟。」紫緣道:「去做
什麼?」文淵道:「當然是把情況探清楚。聽街邊百姓說話,聽不出個所以
然來,我要進皇城去探。」小慕容把桌上短劍一拿,道:「我跟你去!」


十景緞(一百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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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為正統十四年九月,郕王朱祁鈺即位稱帝,以次年為景泰元年,遙尊
尚身陷瓦剌的正統為太上皇。

群臣聯請景泰登基,一方面安定社稷,一方面也是以此對抗瓦剌,使得
瓦剌無法挾持正統皇帝做諸般要脅。景泰再三謙讓,終於還是坐上了皇位。
這原本是他哥哥的皇位,如今天下移手,龍袍轉披,景泰暗喜之餘,卻也有
點七上八下。

只因瓦剌鐵騎盤桓邊疆,餘威尚在,正統本是瓦剌太師也先手中的王牌
,奇貨可居,現在明朝立了景泰為帝,也先已無可要脅,卻難保不會揮軍硬
攻。這個邊關大患一日不解決,景泰坐這皇位,便一日不安心。

文淵和小慕容趕往京城,也是一樣不安心,卻是擔心龍馭清的動向平靜
得離奇,實在大不尋常。兩人到了京城,再次潛入皇宮禁苑,意圖一探究竟
。雖是兩人同行,但文淵武功已深,小慕容心細機靈,潛行大內,絲毫不露
形跡,來去自若,竟是無人察覺。

可是任憑他兩四下暗探,到處偷聽,卻是沒有人談起關於龍馭清、皇陵
派的事來。兩人無奈之下,悻悻然出了皇城。

小慕容歎道:「不成,不成,這麼探下去,半點頭緒也沒有。」文淵道
:「皇陵派的大本營,除了皇城,還有天壽山陵寢。長陵地宮迂迴如迷宮,
進去探消息太難,否則最好的法子,倒是往長陵去。」小慕容搖搖手,道:
「就是太危險,犯不著身入險地。」

她低頭思索一陣,忽道:「天天來京城、進皇宮,那也太累人啦。那些
雲霄派的姑娘們,不是都住在京城嗎?不如找她們幫忙,多幫我們打聽打聽
。」文淵道:「韓姑娘請我照顧她們,我沒能應允,如今反要去麻煩她們,
有點過意不去。」小慕容笑道:「這麼說來,不如你當時就答應,當了東宗
掌門,這時候不就平白多了一票人手?」

文淵一笑,正要回話,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人叫道:「文師弟
,文師弟!」

文淵和小慕容回頭去看,只見一個長衫青年走來,腰繫長劍,神采昂揚
,卻是久久不見的韓熙。文淵甚感驚奇,迎上前去,拱手笑道:「韓師兄,
好久不見。」韓熙拱手回禮,說道:「當日一別之後,聽說龍馭清率眾圍攻
客棧,幸喜師弟無恙。任師叔、向師弟如何?現下可都安好?」文淵道:「
當時都已突圍而出,之後任師叔自行走了。前些日子,我還和向師兄見過面
,大家都平安無事。」

韓熙微笑道:「這就好了。文師弟,這幾天家父正在找你,在此碰面,
真是再好不過。」文淵道:「韓師伯找我?他老人家在哪裡?」韓熙道:「
我們最近忙於探訪皇陵派的動向,需得住在京城,為了避過皇陵派的眼線,
家父和我借住一位大人物府上。這些天來,也查到了一樁要緊事。文師弟,
事不宜遲,你我這就回去,家父自有吩咐。」

文淵朝小慕容一望。小慕容笑道:「去啊,去啊,怎麼不去?我們找了
半天也沒有線索,線索送上門來難道還不要?」文淵微微一笑,向韓熙道:
「那麼煩勞師兄帶路了。」

韓熙領著兩人,一路走著,來到了一座四合院前。文淵瞧那門戶,只覺
得有些熟悉,卻記不起在何時看過。三人過了天井,走進主廳,廳上正有兩
人對坐交談,一人便是韓虛清。另一人也是中年人,文淵一看那人面貌,登
時一陣驚訝:「是于謙?啊,是了,我剛到京城來時,曾跟蹤邵飛來此,難
怪我覺得這房子眼熟。」

當日文淵來此,于謙職居兵部左侍郎,此時則是官拜兵部尚書,掌握重
權,身負社稷安危的重任,為當朝所倚重。只是于謙秉性剛直,朝中難免有
人閒言閒語,暗暗忌恨。惟幸景泰深知于謙才幹,為了抵擋瓦剌,依然極力
起用于謙,排除眾議,讓他得展所長。

文淵聽韓熙口稱「大人物」,只道是哪一位江湖高人,絕對料想不到會
是朝廷重臣于謙,不免大為訝異。

于謙和韓虛清見三人來到,都站起身來。韓熙道:「爹,我在路上遇見
了文師弟和慕容姑娘,把他們帶來了。」韓虛清點頭上前,神色甚是欣喜,
拍拍文淵的肩,道:「好,淵兒,你這些時日裡做的事,師伯也有所耳聞。
你破了奪香宴,振了我名門正派的聲威,很好,很好,這正是俠義道的精神
。」文淵道:「多謝師伯稱讚。」

韓虛清引著文淵見過於謙,道:「淵兒,這位是當今兵部尚書,于謙於
大人,快來見過了。」文淵上前行禮,于謙隨即還禮,道:「文公子不必客
氣。」韓虛清再介紹小慕容,小慕容卻不行禮,只是悠哉悠哉地站在一旁。

眾人入座,韓虛清問了文淵近況,文淵據實以答。于謙雖非江湖中人,
卻也凝神聽著。當文淵說到寇非天告知他龍馭清有意謀反、之後在京城多方
調查的部分,韓虛清格外留神,道:「可有查到什麼消息?」文淵道:「慚
愧,至今尚未查得蛛絲馬跡。」韓虛清道:「皇陵派行事機密,這也難怪。
我和熙兒也聽得風聲,龍馭清有所圖謀,是以特來和於大人共商對策。」

文淵望向于謙,見他雖然神色平和,但是目光凜然,不怒自威,雖是文
人,氣度卻是令人懾服,不由得心裡微微一震。只聽韓虛清續道:「皇陵派
勢力龐大,單憑江湖規矩對付,不能竟全功。要剪除龍馭清在宮中的同黨,
這就必須借重於大人的幫忙了。」

這話說完,便聽一旁小慕容笑了起來,道:「好得很啊,韓前輩,你是
武林名師,德高望重,於大人是兵部尚書,位高權重,你們兩位聯手起來,
怕什麼皇陵派呀?」韓虛清微笑不語,似乎沒有聽見。

于謙緩緩開口,說道:「韓先生,就你所言,日前龍馭清準備趁著國無
長君,會同靖威王趙廷瑞,起兵謀逆,兵械器用,已在天壽山各陵寢地宮中
備齊。如此關外有瓦剌覬覦,成內憂外患之局,極其險惡。我得知之後,會
同各部尚書和幾位同僚研討對策,奏請太皇太后,推戴了當今皇上,總算是
搶在龍馭清之前,先使他師出無名,難以起事。」說著目光一掃,逐一望過
四人,說道:「可是龍馭清是否當真有意謀反,並沒有證據。太上皇回歸無
期,此舉也是勢所必然,並非針對龍馭清所為。」

韓虛清微笑道:「於大人身居重職,自當深謀遠慮,行事慎重,和我們
江湖人士不同。但是龍馭清個性陰狠,於大人樹大招風,需得小心他暗中報
復。」接著面朝文淵,說道:「淵兒,今日師伯找你,不為別的,是要你在
於大人這裡住上一陣子。」文淵道:「這是為何?」

韓虛清道:「當今朝野,數於大人權位最高,才幹出眾,推舉新皇,又
礙住了他的圖謀,我擔心龍馭清心懷忌恨,暗中謀害。我和熙兒要佈局對付
龍馭清,無法久留於此本來四天之前,已該動身,只是大局未定,須防龍馭
清暗算於大人,這才耽擱下了。如今你來了,正好可以擔此重任,也可趁此
良機,和於大人多多請教,明白了當朝情勢,方能與皇陵派抗衡。」

文淵一聽,不禁心中為難,暗道:「若我孑然一身,留下自然不妨,但
是紫緣、趙姑娘她們呢?總不能將她們留置在外?若是一併帶來,這麼多姑
娘家,又未免不妥。」當下猶豫不決,並未回答。

于謙見他不說話,便道:「那龍馭清若是動武來犯,那便是謀逆明證,
反而可以藉機將他正法。文公子不必勉強,于謙生死安危,自有天命。」文
淵連忙道:「於大人,您誤會了,事關重大,晚生絕不敢置身事外。只是晚
生這次來到京城,另有帶著幾位同伴,倘若帶來府上,怕會麻煩大人。」

于謙一聽,微微一笑,道:「這不要緊,有什麼人,帶來便是。敝處雖
然不大,並非容不下人。」文淵見他不在意,當即拱手道:「多謝大人,那
麼就打擾幾天了。」

韓虛清道:「如此便好了。於大人,我已耽擱了幾日,不能留了,此後
事情,你可委託我這位師侄。淵兒,你務必聽於大人吩咐,社稷攸關,萬萬
不可任意行事。」文淵道:「僅遵師伯教誨。」小慕容笑道:「我不是你的
師侄女,任意行事,你就管不著了吧?」

韓虛清望了小慕容一眼,淡淡地道:「淵兒,師伯過去勸你自重,如今
仍是這麼勸你。你年紀輕輕,莫要誤入歧途。」說著向于謙告辭,帶了韓熙
,逕自走了。小慕容只在他身後做個鬼臉,漫不在乎。

文淵皺眉道:「小茵,你這樣沒大沒小……」小慕容笑道:「哎呀,你
要管我?」文淵苦笑道:「我怎麼管得了你?只是在人家面前,別這麼淘氣
。」小慕容揚揚眉,笑道:「對不起啊,我就是學不乖!」文淵搖頭苦笑。

于謙吩咐下人收拾房間,空出來給文淵、小慕容,又道:「文公子同行
之人,現在所在何處?」文淵把趙婉雁的屋子所在簡單說了。于謙道:「時
辰已晚,現在出城,趕不及回來。兩位今晚便先在此過一宿,明日再回去述
說,兩位意下如何?」文淵道:「也好。」小慕容卻道:「不好!」

文淵側頭道:「怎麼?」小慕容道:「你連著兩晚不回去,華家妹子定
要不高興。而且單憑妹子一人,萬一出了差池,也護不了紫緣姐、趙姑娘她
們三人啊。我說,今晚你先回去,我住這裡。」文淵一聽,不禁錯愕,道:
「你前面說的很是,最後這兩句就不對了。我怎能讓你獨自留下?還是你回
去,明天帶紫緣她們過來罷。」

小慕容搖手笑道:「我前面既然說對了,後面當然也跟著對!要是我回
去,華家妹子還是看不到你啊,明天她一過來,肯定跟你沒完沒了。我留在
這兒,於大人總是有人保護啦。」

文淵知道自己說不過她,無可奈何,只得向于謙道:「於大人,那麼晚
生明日再來。這位慕容姑娘,江湖上大大有名,定可保護大人周全。」于謙
道:「無妨。」文淵便即先行離去。小慕容笑吟吟地送他出門,心裡卻打著
另一個主意,有意無意地摸了摸懷中的短劍。


十景緞(一百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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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文淵正在離京的路上,那頭華瑄已經生起悶氣來。白日裡文淵回來
時,她正好不在,在她和小楓回屋子之前,文淵又已和小慕容匆匆趕往京城
。她一整天見不到師兄,心裡不禁氣惱,向一旁的紫緣抱怨:「紫緣姐姐,
文師兄太不像話了!」

紫緣手裡拿著一方錦帕,正在刺繡,聽她一說,便抬起頭來,道:「怎
麼啦?」華瑄道:「你看啊,他昨天出去,一個晚上沒回來,今天才回來一
下,又跑出去!」紫緣微笑道:「人家有正事要辦,也不能要他一天到晚陪
著我們啊。」

華瑄撅起小嘴,低聲道:「什麼正事嘛,誰當皇帝,還不都是這麼個樣
,又要大驚小怪了?」她坐到一旁,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無聊地嘟囔著:「
文師兄不在,慕容姐姐也不在,無聊死了……」

紫緣見她沒事可做,便道:「瑄妹,你別淨喊無聊,真閒著發慌,要不
要學學刺繡?」華瑄兜過頭來,怔怔地道:「刺繡?」紫緣微笑道:「是啊
,刺繡。」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繡花針,道:「十幾歲的姑娘,該學著做點女
紅吧?」她們相處多時,平日閒話之中,紫緣知道華瑄不懂女紅,這時便想
要教教她。

華瑄禁不住好奇,在紫緣身邊坐下。紫緣放下手帕,拿了塊布料,示範
了幾樣簡單的繡法。華瑄聚精會神地看著,也拿了針線來試試。也是奇怪,
同樣一根繡花針,紫緣繡出來的樣式漂漂亮亮,在華瑄用起來就全不是那麼
回事,只繡了一會兒,華瑄已經弄得滿頭大汗,針頭線亂了個難分難解。

這時趙婉雁正好過來,見兩人正在刺繡,探頭來看,見了紫緣繡的手帕
,花鳥精巧,栩栩如生,登時笑道:「紫緣姑娘,你這手巾繡得真好。」紫
緣微笑道:「謝謝。」華瑄卻不等趙婉雁來看,趕緊丟了針線,小手亂揉,
把一塊布揉了個團,藏著不給她看。

趙婉雁一怔,笑道:「華姑娘,讓我看一下嘛。」華瑄小臉脹紅,撥浪
鼓似地不住搖頭,把那布團藏在懷中,道:「不要,我繡得不好看。」趙婉
雁微笑道:「看看而已,我又不會笑你,我自己也不太會繡呢。」華瑄眼珠
朝她瞄了瞄,又瞧瞧紫緣,遲疑一陣,很為難地打開手掌。趙婉雁拿了布團
,打開來看,先是楞了一下,接著泛起一絲苦笑。

華瑄見她這樣反應,登時跳了起來,急著叫道:「趙姐姐,你說不笑我
的!」趙婉雁掩嘴笑道:「好好,我……我可沒笑。」紫緣微笑道:「瑄妹
從沒練過刺繡,以後就會進步啦。」

趙婉雁拿著那布端詳半晌,彎腰拿在華瑄面前,指點著道:「你這是斜
繡針法跟接針法並用,是繡雙面的,可能難了一點。哪,你看,這邊線頭跑
出來了,就是沒有繡好,應該要這麼下針,這樣出來……」

她一邊說,一邊持針繡了起來,纖纖玉指,奇巧無比,將那針線使得從
心所欲。紫緣忍不住輕聲讚歎,笑道:「趙姑娘,你說我繡得好,我可說你
繡得更好了。」華瑄看得目瞪口呆,道:「趙姐姐,你這叫不太會繡?那怎
樣才叫會繡?」趙婉雁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這怎麼行呢,真正厲害的人
,用針繡出來的啊,比用筆畫出來、寫出來的還要精細呢。華姑娘,你先學
平繡針法好了,這個比較容易,算是基礎。」

說著,趙婉雁便教華瑄如何穿針引線,把那平繡針法示範出來。紫緣卻
見天色不早,先同小楓去準備晚飯菜餚,不刺繡了。趙婉雁教了一陣,華瑄
學得一頭霧水,跟父親學了好幾年功夫,樣樣是精深奧妙,可也從沒這樣頭
痛過。

就在這時,忽聽啪地一聲,小白虎從窗外跳了進來,落在一張破茶几上
,跳下地來,前腳後腳地竄到三女腳邊,嗚嗚地叫。趙婉雁放下針線,抱起
小白虎,微笑道:「大概是這樣了,你先練著看看吧,我進去一下,一會兒
就出來。」便抱著小白虎,進房去了。

華瑄呆呆地看著那一針一線,心道:「練,怎麼練啊?一下穿過來,一
下穿過去,『不周風式』『閶闔風式』都沒這麼難啊!」她把那細細的絲線
耍了一耍,只是太輕,八方風索使不出,倒是紮實繞了她一手指。

她馬馬虎虎地繡了些圖案,左看右看,只覺得繡什麼不像什麼,真是越
看越不能看,自己瞧了都難為情。耳邊忽然嗡嗡聲響,一隻蒼蠅大搖大擺,
在她眼前飄了過去。

華瑄正沒好氣,見那蒼蠅東飄西飄,忍不住拈起繡花針,嬌叱一聲:「
著!」玉手一揚,針去如電,把那營營青蠅刺了個前胸貫後背,牢牢釘在窗
欞上。只是她繡完了針,卻忘了打結斷線,這一針出手,引著絲線花布一股
腦兒飛了出去,這獨門暗器不免過於花俏,江湖上罕見罕聞矣。

她從椅子上跳將起來,拍了拍手,心道:「這繡花針要這麼用,可不是
順手多了?」伸了伸懶腰,又想:「趙姐姐進房裡做什麼?去看一看罷,總
不會是嫌教我教不會,先溜了罷?」

當下華瑄跑到房門前,開門進去。不料才一進去,便聽趙婉雁驚叫一聲
:「啊,誰?」

華瑄嚇了一跳,一看之下,卻見趙婉雁坐在床邊,衣襟敞開,露出乳房
,小白虎被她抱在胸前,正在吃奶。趙婉雁臉上一紅,把衣襟拉上了些,道
:「華姑娘,你……你要進來,也先說一聲嘛。」

華瑄拍拍腦袋,低聲笑道:「對不起啦。」她沒看過趙婉雁喂小白虎吸
乳,看著覺得有趣,便帶上房門,跑到趙婉雁身邊看。趙婉雁卻覺得不好意
思,連忙遮掩著胸口,輕聲道:「別看啊。」

華瑄眨眨眼睛,道:「趙姐姐,我早就想問了,為什麼你有乳汁啊?」
趙婉雁登時窘了,支支吾吾地道:「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華瑄
奇道:「怎麼會不知道呢?」

趙婉雁被問得答不上話,便把遭遇白虎的前因後果,同華瑄說了一遍。
華瑄聽了,輕輕撫摸小白虎背上皮毛,笑道:「這樣說來,趙姐姐你是幫人
帶孩子了?」趙婉雁微笑道:「大概吧。」

華瑄拍拍小白虎的頭,笑道:「看你多好運啊,有趙姐姐這麼漂亮的人
來養你,還餵你喝奶呢。」小白虎閉著眼睛,虎鬚搖來搖去,只顧著吃奶。
華瑄向趙婉雁笑道:「趙姐姐,你以後一定是一個好媽媽。」趙婉雁臉頰一
紅,微笑不語,臉上滿是嬌羞神態。

過一會兒,小白虎吃飽了奶,沉沉地睡著了。趙婉雁彎腰下去,將它放
在床腳。看著小白虎滿足的模樣,華瑄忽然起了童心,道:「趙姐姐,我也
要!」趙婉雁愕然道:「要……要什麼?」華瑄道:「從小我娘就不在啦,
我也不知道吃奶是怎麼樣的感覺,你讓我試試看好不好?」趙婉雁心頭怦然
一跳,急忙道:「這這……這怎麼行呢?不……不好啦。」華瑄拉拉她的衣
衫,柔聲求道:「好啦好啦,趙姐姐,一下下就好了,不會怎麼樣嘛。趙─
─姐──姐──」

趙婉雁羞得滿臉通紅,不管華瑄怎麼撒嬌,就是不肯答應。可是華瑄興
致高昂,粘住了她不放,趙婉雁被她弄得沒有辦法,終於勉強地道:「那…
…只能一下喔。」華瑄大喜,摟住了趙婉雁,叫道:「趙姐姐,你最好了!
」趙婉雁紅著臉,慢慢拉開了衣襟,暗暗苦笑,心道:「這有什麼好試的呢
?」

華瑄望著趙婉雁豐盈的胸脯,伸出手去摸了摸,歎道:「趙姐姐真好,
胸部好大喔……」跟著手攬趙婉雁的腰,身子旁傾,把臉湊到她的胸前。趙
婉雁被她壓得不好坐穩,掙了一下,整個人躺在床上。她臉上一熱,正想起
來,卻覺得乳頭一緊,已經被華瑄的櫻桃小口含住。

趙婉雁輕呼一聲,身子微微一顫,一種奇妙的感覺從乳頭上傳來,讓她
有點恍恍惚惚。華瑄半伏在她的身上,雙唇輕輕吸吮,覺得那奶頭慢慢挺了
起來,含來滑膩欲融,忍不住用力吮了幾下。

「唔……」趙婉雁略一呻吟,一時身體有點發麻,雙乳中微微脹熱,乳
汁不由自主地泌出,流入華瑄口中。華瑄感到嘴裡流進一股溫熱,不禁一陣
心跳加速,心道:「這就是奶水了?嗯,濃濃的,可是沒什麼味道嘛。」

她輕輕揉著趙婉雁的乳房,一邊啜著乳汁,慢慢覺得身體有點熱了起來
。趙婉雁被華瑄含著乳頭,陣陣吸吮的刺激感覺,讓她想起了和向揚調情時
的景象,不由得面紅耳赤,心道:「要是向大哥在的話,他……他這樣含著
我……舔我……那種感覺,可有多好……」

趙婉雁自己遐思不斷,也沒管華瑄如何動作,想著想著,逐漸覺得迷迷
糊糊,股間竟有些濕潤了。她夾緊雙腿,稍一摩蹭,居然有點興奮起來,輕
輕喘了口氣。

華瑄吸了一會兒奶,初時只覺腹中溫溫脹脹的,後來不知不覺中,那股
溫熱擴散開來,全身上下都暖洋洋、軟綿綿的,很是舒服,卻有點昏昏沉沉
。再過半晌,華瑄覺得那暖氣漸漸變成熱氣,胸口有點鬱悶起來,不禁張開
了嘴,離開趙婉雁的乳房,喘了幾口大氣。

趙婉雁輕輕喘息幾下,輕聲道:「華姑娘,可……可以了吧?」華瑄點
點頭,臉色泛紅,悄聲道:「可以啦……這……還滿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