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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R-125

發言人:OCR


烽火金屍


  他在黑夜中狂奔,他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她?

  現在,甚麼都沒有了 父母、家庭和一個哥哥,都在西貢的保衛戰中失散了。

  他家是越南堤岸的華僑,他們本以為越南絕不會失守,但那是不可想像的事……

  他奔跑著,原野上的深夜,不時傳來炮聲及「咯咯」的機槍聲。

  他們事先約好的,要逃到東埔寨的吉井市去,那兒有家族開的一家糧店。

  現在,在山的那邊,一班北越士兵,抓住了一個單身女郎,任何人都可以想像,這
少女會遭到甚麼命運 

  少女的雙臂被兩個士兵按著,她的腳踝被男人鐵鉗般的手捉住,雪白的大腿被高高
抽起,處女的陰戶被男人胯間昂首怒挺的陽具強行鍥入……

  那時,她幾乎聽見腔肉被撕裂的聲音,然而,那些男人沒有理會她的感受,一個發
洩完了,另一個接著又把他的陽具捅進她的陰道內 

  十二個全輪到了,少女已無法站起,但在他們臨去時耳語了一陣,似乎她的災難還
沒完結。

  然後,在月光之下,刺刀上閃閃生光,突然刺下……

  大約又停了一刻鐘以後,一陣衝鋒鎗的聲音,只見一排人影像骨牌一樣倒下了……

  月亮快落了。

  他奔走一會就停下來張望一下,或者聽一聽。

  他們約定在這邊界附近見面的,他不認為她會失信不來,除非發生極大意外事件。

  月亮終於落了,原野上一片黑暗。

  一個二十歲的少年人,來到這荒野上,又是危機四伏,北越和越共士兵抓住逃往外
國的人絕不輕饒,尤其是對於住在越南政府管轄區內的華僑,特別殘繪。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

  他先是一喜 無論如何,有人向這邊走,就極可能是她了。

  但是,他立刻又覺得不大可能了,因為這人的腳步聲十分沉重,即使是男人,身材
高大,在黑夜中逃亡,也應該放輕腳步的。

  於是他蹲下來,向來路望去。

  在亂世中長大的孩子,畢竟反應不慢,他隨時警告自己是在危險之中。

  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莫非有人受了傷?」

  通常受傷的人,行走不便,就會發生較大的聲音。

  然而,一般來說,受傷之人,必定會喘,但雙方相距不到五十步了,他沒聽到這個
人的喘息。

  他現在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他又開始興奮了,因為這人的身材像女人,甚至
於很像她。

  腳步聲越近,他的心跳得就更激烈。

  他已可斷定這是她了,雖然她走路的姿態很怪,兩腳像凍 不能彎曲,腳步沉重,
但在三步以內,他已完全證明來人就是她了。

  他忍不住興奮的淚水地悲呼著,張開雙臂:「你……你……」撲上抱住了她。

  的確是她 他抱她、吻她、吸吮著她臉上已乾的淚痕。

  直到很久之後,才覺得她身上很冷、也很硬,身上還有黏黏濕濕的東西。

  他放開她:「你……你怎麼不說話?」

  她木然站著,雙目冷峻而發直。

  「你,你發生了甚麼事?」她不回答,也沒有甚麼表示。

  「你,告欣我,你這樣子,八成是受了極大的驚駭,你,說話嘛……」他抓住她的手
兒,很硬、很涼。

  記得她的手一直是軟綿綿的,也許是嚇壞了,才會全身發涼。

  「走吧 你,我們雖然不幸,要是能越過邊界到高棉去,我們還是比留下的人幸福
的……」

  可是她站著不動。

  「你為甚麼不走?是不是太累了,走不動?」她仍是不出聲。

  他想:一個人受了極大的驚嚇,就會變得癡呆起來吧 

  「你,來,我背你走一段路……」他蹲下來,可是她沒有伏到他的背上。

  「你,來呀 讓我背你。」她仍然不動。

  他回頭看看她的長衫,越南婦女所穿的紗籠,像中國旗袍,開叉極高到達腰部,之
下沒有長褲。

  「她的下身是赤裸的?」

  他伸手摸摸她的腿,在膝蓋以上仍無衣物,越南女人穿紗籠就一定會穿長褲的。

  在平常,他摸她的膝上部份,她一定會撩開他的手。

  他們的交情很深,但還沒有發生過肉體的關係。

  由於沒穿褲子,這件事推斷下去,他想到可怕的事:在這亂世,一個單身少女遇上
散兵游勇而被姦污,那太平常了。

  「那麼她一定是被強暴了,所以才會急怒攻心,變得癡呆了。」他這樣想著。

  所以本來他想問她:「為甚麼沒有穿褲子?」但又吞了回去,同時他還吞下一些鹼
鹼的淚水。

  「想開點,這年頭不論發生了甚麼事,都要忍耐,來 伏到我身上,我背你走一段
吧 」

  「……」她兀立不動。

  「時間寶貴,我們要趁夜間走多點路啊 」他只好雙臂後抄,把她背起來。

  但她的身子仍是 直的,那是十分難背的,一不小心就會往後翻下去。

  他走了十來步,忽然覺得她那涼涼的雙手,扼在他的脖子上。

  「對……對 雙手摟緊我,不然會翻下去的……」

  但是話沒說完,忽然感覺她的手逐慚用力扼緊……扼緊……。

  由於她的手很涼很硬,他立刻感覺面部脹紅、呼吸困難,而且她還在繼續用力。

  「你……你怎麼啦 」他越來越感覺不妙了。

  他喘著說:「別人欺負了你……你不該拿我……出……出氣呀……」

  他往下摔,她翻落地下,但是,她還扼著他的脖子。

  他大力掙著,因為再掙不脫,他就被扼死了。

  幸虧他翻下她,她身子翻個觔斗,所以她的手和臂是反扭的,再加上他掙扎之力,
終於脫手,但他也退了五、六步,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他撫摸著脖子,呼呼牛喘,不知為甚麼?他覺得剛才太可怕了。

  他緩緩走近,伸手在她身上一抓,本想抓起她,問問她為甚麼把他當作仇敵?

  但他的手摸了一手黏黏濕濕的液體。

  「這……這是甚麼?」他再伸手去摸。

  這部位是她的腰部,他的手就在那濕的部位摸索,摸出她身上有個小孔,他的手指
在小孔處輕輕一按,「啊……」他驚叫起來,他的手指居然按入小洞之中。

  那小洞是在她的腰部,他的中指插入她的肉中約兩寸多。

  但他發現,她躺在地上不動了。

  他嗅嗅手指,那是血腥味,他退了三步,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

  無怪她全身冰冷!無怪她全身 硬!無怪她不會說話,雙目發直,一雙腿走路不能
彎曲了,原來她中了槍,或者中了刺刀,早就死了!

  他的淚水立即泉湧而出,但是,他以為這太不公平,誰都該死,只有善良的她不該
死。

  他走近,怯怯地蹲下來去試她的腕脈,但早巳 硬,哪裡還會跳動 

  再去摸她的心臟,涼涼的、硬硬的,沒有任何活人的跡象。

  他悲號著坐往地上哭泣。

  他還是個大孩子,他只有二十歲呀 

  可是,他駭然放下手,低頭望去。

  天很黑,但貼近時,仍可隱隱看到她的表情。

  他的心頭一涼,卜地發現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似乎在對地笑。

  笑?死人會笑 

  他再低下頭細看,的確在張嘴笑,由於嘴內的顎骨早已 硬,要張開來很吃力,就
發出「咯咯」聲,這個二十歲的大男孩,真是一籌莫展,只有流淚和傷心的份兒。

  就在這時,路上又傳來了沉重而又紛雜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不止三、五個人。

  他立即藏身巖縫中。

  憧憧人影一字排開,逐漸接近了,個個腳步沉重、身軀挺直,就像是她剛剛的走路
姿態。

  一股寒意由背脊直升頭頂。

  他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二個人,而且隱隱看出,十二個人身上都背著槍。

  十二個人站在她的屍體之前,他離開三步以外,但是仍可看出,這些人的眼睛都閉
著,他們站著不動,毫無聲息,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他的頭皮一層層地剝了下來,他不停地顫抖,因為以他的年紀來說,他的遭遇也太
可怕了。

  「莫非又是一些死人?」想到這裡,他好像血管中的血液都涼了。

  突然,這十二個人的眼睛一 睜開了,而動作一致,前後絕不相差半秒鐘。

  那些眼球,完全是紅色的,像一排血紅色的小燈泡。

  而且,他相信,那些血紅的眼正在睨著他,他好像全身都麻痺癱瘓了。

  「咻 咻……」好像十二人之中一人,口中發出「咻咻」聲,就向這石縫中走來。

  「咚……咚……咚……咚……」十二人步伐一致、腳步沉重,好像地殼都在震動。

  他體會到,人快要死之時的滋味,他不能喊、也不能跑,甚至無法移動身子,似乎
只有等他們來宰割。

  「咻……」那為首一個可能是班長吧?口中又發出怪聲,十二人立即停在距他不到
十步的地方。

  「死了……被越共抓去……不但活不成……還怕會死得極慘……」

  「咻」又是一次怪叫,只見十一個人都把肩上的槍取了下來。

  那可能是一種較落伍的步槍。

  「咻 」班長似乎又在發號命令。

  只見那十一個士兵,以十分生硬而笨拙的動作把槍端平了,十一支槍的槍口都朝著
他。

  「完了……真的完了……她……等等我……咱們一道走……」

  此時此刻,跑是辦不到了。

  「咻 」

  「砰……」十一支槍同時響了,等於一個聲音,但聲浪很大,震耳欲聾。

  他在震動及駭極之下,□飛天外,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還沒睜開眼睛,感覺冷得發抖。

  他的心弦幾乎繃斷了,他是被她抱著的,她的手很涼、身上也涼,她的臉上沒有任
何表情,在她的四周,十二個持槍的士兵把她包圍了。

  她往左走,左邊的士兵擋住了她;她往右走,也是如此,另外兩個方向都走不出包
圍圈。

  忽然,義奮激發了他,取代了恐懼,他就在她的懷抱中,一腳踢倒了一個士兵。

  但他倒下後,卻像不倒翁一樣,「忽」地一下又站了起來。

  他嚇得驚叫,而且大力掙扎。

  她抱得很緊,他就像是被冰涼的石頭夾住一樣。

  當她抱著他又向一邊走去時,他取下了一個士兵身上的槍,這是一支連發衝鋒鎗,
他向十二個人中的五、六個人掃去。

  其中有兩個倒下,其餘的未倒下,他不知道為甚麼有的怕槍、有的不怕。

  當他瞄準其中一個的心臟時,果然倒下了。

  但子彈已用完,而她的手臂突然放鬆,他掙脫開來。

  他發現天巳快亮了,已可看清這十二個人,原來已身中數槍,而且都是要害,顯然
都是 屍。

  他聽人說,在這越南西北部和高棉東南部交界的深山中,是原始部落的高山族人,
這部落有些可怖的巫術,凡是男女在他們的墳場中犯了淫行,就會變為 屍,直到 屍
的心臟被摧毀後才能倒下。

  所以,他猜到了她和這些北越士兵之間所發生的事了:必然是十二個士兵先輪姦了
她,事畢後用刺刀殺了她。但不久,這些北越士兵,又被逃入山中的南越潰敗零星陸軍
所槍殺。

  在越南淪陷時,很多越南陸軍未放下武器,進入深山打游擊,和共產黨周旋。

  他也發現,這些 屍自然不會瞄準射人,要不,剛才他哪有活命的機會?

  他又奪下一支衝鋒鎗,把其餘的 屍射倒。

  正要轉身,脖子又被扼住了,他低頭向後一看,就發覺又是她,不由大駭。

  那 硬冰冷的手,抓緊收縮,他脖子中立即發出「咯咯」聲。

  第一,她是在後面扼往他,他無法用槍打她的心臟。

  其次,即使能,他是不是忍心呢?

  這次逃亡是他建議的,要是不逃亡,也許她不會死,即使死,也不如此 慘。

  所以他對她有極深的內疚,活著反而是痛苦別離。

  終於他雙腿一軟,倒在地上,但他還是醒了過來。

  醒來他發現和她摟在一起時,他先是一驚,馬上就定了下來,他覺得這是很好的安
排,他該抱著她,使她安息。

  她的臉由紅而紫、眼球突出,但他認命了,他略一查看,她果然是被輪姦的,她的
下體嚴重裂傷和沾滿血污,陰道中滿溢的精液,都在顯示她是在無法抗拒之下,被連續
施暴蹂躪了。

  他扛著她的屍體走向邊界,在路上也遇見過少數土共,都被他狙殺了。

  然後,在高棉境內,他把她的屍體弄到樹上。

  去了吉井,再找人把她的遺體運回埋葬。

  現在,他已到台灣,在宜蘭作生意。
  
   
                                 ̄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