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四喜的啟示

程遠被一道陽光刺醒;這一夜,他沒有夢。他沒那個閒暇做夢,整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如走馬燈一般,嚇走了他該有的夢。

他想起床屙尿,上半身才坐起,先是一陣暈眩,探手一摸,頭上竟裹了一層紗布。女人呢?阿蘭那女人呢?該不會是趁他之危溜了吧?為何女人總在你最需要她時,偏偏不在身邊呢?他想。

他想叫喚護士,卻又打消此念。在這麼糗的時刻,為何還要另一陌生的女人來看呢?他艱難地摸到洗手間,掏出了寶貝,尿得到處都是,管它的呢!在這兵荒馬亂時期。回到床上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曾為他所輕視的瞎子摸骨算命師。

「汝將不良於行,有牢獄之災。」松木師曾這般說。

松木師要他戒食牛肉一個月,他想照辦。豈料唐老鴨那雜碎竟害他破了戒,但又怎麼可能那麼準呢?這頭才張口吃牛肉,那頭就飛來個玻璃杯?

程遠試圖解開其間的因果關係,但他不得不承自己的腦袋被打壞了,以致毫無結果,那麼就嘗試去解釋松木師的斷語吧!

汝將不良於行。按理說,受傷的應該是腳呀,怎麼發生天壤的錯誤?啊...他想起剛才下床時的痛苦。是了,腦袋被打壞了,照樣會發生「不良於行」的後果。

那麼「牢獄之災」怎麼解釋?他閉起雙眼,感受到了窗外陽光的熱度。這不是牢獄之災是什麼?這病房不正如監獄一般,禁錮了他的身體。

啊!松木師真是神啊!那個老瞎子,不,褻瀆不得,那位大師真是鐵口直斷神准無比,預卜未來無與倫比,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呀!

你說我們這位綽號「假仙」的程遠,腦袋瓜子是壞了沒有?他的若沒有壞,那就是我的壞了,因為我迷信了孔老夫子最不屑的怪力亂神。

我尚陷在怪力亂神的迷思中時,他的女人阿蘭就進來了,仍是表情木然地逕自坐到了床邊。

「你如果再像個木頭,我就真的把你打成木頭。」程遠一光火,腦袋就脹得疼,他不得不先消了火氣後才續道:「這來龍去脈,你好好說一遍。」

「從哪裡開始?」她問。

這女人是怎麼搞的?難道我程遠只能交到這樣水準的女人?他忍住了,心平氣和地問:「是誰打破我頭的?」

「不知道。」很簡單的三個字。

「我操你媽...」他簡直想操她租宗十八代了:「我流了一身血,誰是兇手居然不知道,以後怎麼找回來?」

「真的不知道。」阿蘭站起身走到窗邊:「當時一片混亂,隔壁兩桌人馬打了起來,杯盤亂飛。打在你頭上的是第一個杯子。」

「唐老鴨怎麼說?」

「他事後說那兩桌客人他全不認識。你被砸到,昏倒了,我只有躲在桌面下照顧你。」

這還像個話,像是我程遠的女人。

「那唐老鴨那禍首呢?」既然找不到原凶,就只好栽他了。

「他們幾個見到混亂的場面,立即開溜了,連帳也沒付,老闆還找我要呢!」

「他敢!」程遠恨恨地道:「醫藥費還要他賠。」

「算了,有健保...」

「算你媽個頭,老闆跟老唐,我都要找。尤其是老唐,怕條子來盤查,先開溜了,我怎麼辦?條子知道我的身份,我也麻煩了。」

「真要找的話,恐怕要找那盤牛肉了。」她認真地道,害得程遠一口血沒噴出來。

「幫我點根菸。」他覺得腦袋又發脹了。

她才燃吸起來,交到他手中,護士就走進來了。

「喂,不許抽菸。」護士一嚷嚷,他就想操她了。

高森又回到故鄉霧台了,在去露的家裡,他哭了。

去露家裡的牆樑上,他高森是可以炫耀的,所有從小學到現在的光榮都記在那上頭,只要他得到任何一張的獎狀,他父親都將它裱褙列於屋樑上。似乎,這也延續了他父親的生命。

他的父親經歷過日治時代,現下若有哪個兒女超越過那時代的他,他就感到欣慰無比。如今,他的親生兒子也是「太陽出來者」,能獲得諸般榮耀,怎能不讓他感動呢?

可是,高森自有他不同於老爹的想法,所以他哭了。

身為「太陽出來」,亦即他家族王子的高森,這趟返回他的故里去露,居然吐了個一塌糊塗,教村里長老、父輩兄弟全看了個稀奇。

他高森的落淚,不是沒有原因的。

依魯凱族的習俗,男人是不可以掉眼淚的,因為男人肩負重任,尤其身為魯凱王子的高森,更不可任意落淚,但我們這位王子為何偏偏流淚呢?

高森在故鄉想起了他的女人;叫杜幽蘭的女人。當他想起那女人的時候,他的好友羅和平可是一點辦法都沒。

和平問他:「同學,阿蘭是否仍在這人間,你都不曉得,何苦?」

沒想到,高森竟回他一句話:「你不瞭解的事,不要多管。」

「高森...」

「和平,別再多說。」高森晃過來晃過去道:「馬來幽默你不瞭解,她還是在等我。」

「話不投機半句多。」開口的竟然是高森的父親:「你不要再勸我的兒子了!他...他中邪了。」

「阿瑪...」

高森他父親示意他一個噤口的手勢,然後緩緩踱出戶外,再沒進來過。

「他們父子,前世有仇,也許。」高森母親對和平說,逕自喝了一口苦酒。

「阿瑪...」高森大喊他父親:「是我錯還是你錯,都不要再追究,可不可以?」

在霧頭山的見證下,沒有人回應,叫高森的這個男子漢只有繼續哭泣。可是他的同學羅和平絕對不同意這點,開玩笑,他今晚來正是想和高森好好談談他與高雲的婚事,豈料,高森心情不佳,一喝就喝成這般,又哭成那副德性。

和平聽高雲說過那天兄弟姊妹們苦勸他娶顏如玉之事,也許正為著這件事,高森才返回去露老家,意圖要父母打消這念頭,減輕一些壓力,未料到的是他竟和父親槓起來了。

「我們魯凱族,最講究孝道。」高森冷靜了些:「為了阿蘭,我卻是個不孝子。」

「我瞭解你的心事,高雲也瞭解的。」和平故意將話題導上他倆,以便繼續談下去。

「不,你不明白...」他說話顛三倒四:「我的意思是,阿蘭流落異鄉,我,或者我爸爸,應該負責任...」

「嘿...」羅和平又故意叉開話題,他指著牆上一張高森著傳統服飾,和中央行政長官合照的相片道:「你還跟大官照過相呢!」

「屁話、屁話。」

高森說這話的原意是沖和平而來,但我可認為是衝著高官而來,或者說就是我本人沖高官而來。不知從何時起,咱們的高官便養成和小老百姓照相的習慣,以印證他們「親民愛民、深入民間」的官風,不過在我看來,全是狗屁。這種利用小老百姓作秀的風氣,有時弄巧成拙,反被小老百姓利用為晉階封侯呢!我就親眼見過一個在外招搖撞騙的所謂「青年才俊」,家裡掛滿了包括當今聖上在內的這類照片。這可是他的本錢,一張也丟不得。

話題扯遠了,高森會不爽拿番刀向我出草的。

「你不要再插嘴了,你罰酒。」他命令他同學道。

和平皺著眉頭,和高森的母親一般喝的是苦酒,不過可以推斷得出來,他高森又何嘗不是?

太陽落山了,打霧頭山飛飄而下的暮霧忽而籠罩住這小山村,人影就更加迷惘起來。高森母親忽然輕輕吟唱起山歌來,聲音也飄飄忽忽地,教人感到些許涼意。

阿蘭不知所蹤,高雲卻也進不了門。羅和平甚感楚愴,索性自乾一杯,醉去吧!

高森被主任派去採訪一則KTV醉酒殺人的新聞。

一幫子年輕人於週末夜相邀到這間KTV飲酒作樂,其間有人發現隔室乃相識之友,遂往來互敬,酒過數巡後,言語不免大聲起來,其中一人自稱是X門的弟子,他的幫派多大、勢力多強,次噓得凶;與他初識的兄弟不服,沖了起來,說你那是什麼爛教門?我一根指頭就可以在屏東把你們撂倒。就為了那句髒話「爛教門」,雙方開打了,杯碗菸灰缸亂飛,酒瓶拳頭齊下,直從室內打到戶外。

混戰中,有人動了刀子,刺中了某人三刀,當血液噴出來時才知道這禍闖大了,遂一哄而散。警方趕到時,將倒臥血泊中的傷者緊急送醫,並立即展開追查工作,終於清晨時分,將闖禍後仍騎車在街頭遊蕩的三個青年逮捕歸案,再循線捉到主嫌,竟是一名魯凱青年。

主任認為這件兇殺案與高森族民有關,由他出馬採訪再適當不過了,就這樣,他來到屏東縣警察局。縣警局一部分人均與高森熟識,除了他是記者之外,還有許多基層警察亦是原住民之故,所以高森打從門衛開始一路上到二樓,都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才跨入刑事組,他就看到牆邊銬著一個低垂著腦袋的青年,長髮整個染成金黃色,上身著一件花襯衫,右邊衣肩處被扯破了,下褲則沾染了一些泥灰;腳著拖鞋,卻只有一支,狼狽極了。

「烏魯谷...」

高森正準備過去採訪一位警官,抄抄筆錄什麼的,倒有人先喊他的魯凱名宇,循著聲音覓去,竟是他的同鄉,住在距他去露村八公里遠的霧台村的一位長輩。

「你在這裡做什麼?」高森走近去握住他的手,想起他叫巴太郎。

「你阿瑪身體好麼?」巴太郎未回答反問道。

「還能打山豬哩!」他開玩笑後又問:「你在等人嗎?」

老先生仍沒回答,眼眶中竟泛出淚光,良久,方對高森道:「請給我一根菸。」

他急忙掏出菸為老人家點菸,還想再問,一名警官卻代老人答道:「那是他的小孩啊!殺人的那個。」

高森一驚,抓住老人的手再問:「你的拉拉哥裡(孩子)嗎?」

這回,老人點頭了,而那淚水終於滑下臉龐。高森真是不忍,拍拍他手背以示安慰,然後牽引他來到兒子身前,拉來兩張椅子坐下了。

「你叫什麼名字?」高森將聲音放輕:「把頭抬起來,回答我的話。」

「這是高大哥,不要怕,把頭抬起來。」他父親在一旁勸他,這才抬起了臉龐。

皮膚雖然黑,但卻是一張俊秀的面孔,不過大眼瞳內滿是迷惘、驚恐、猶疑、惶惑。

「我叫巴安國。」他小聲回應了:「高大哥,你、你跟他們熟不熟?能不能叫他們不要打我?」

「他們打你了嗎?」他回頭看了看警察們。

「沒有。不過他說我敢騙他們,就要挨揍。」

「別擔心,我會跟他們說你是我小弟,他們不會打你。」

「謝謝高大哥。」他露出一道天真的微笑。

「你還笑得出來。」高森正容道:「你看看你阿瑪,他幾歲了?」

「六十九。」他望了父親回道,後者眉頭更深鎖了。

「他這麼老,每天還要下田工作,就是為了把你養大,你卻在平地不學好,現在闖出這麼大的禍。你看看他,剛才還在我面前流淚。如果你真是我弟弟,我也會拿獵刀殺掉你這頭畜牲。」高局森一口氣罵得他又垂下頭了。

「我,我也不知道,人是不是我殺的。」

「你再說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納悶了。

「高大哥,給我一根菸好嗎?」

他差點一巴掌呼過去,什麼關頭了,還想過菸癮?不過別人的孩子嘛,怎好當面教訓。

高森遞給他一根菸,還為他點著了,之後,他猛吸兩口才幽幽地道:「昨天晚上場面十分混亂,兩邊的人敬來敬去,我好像喝醉了,又好像還沒醉...後來,我聽到有人喊說隔壁打起來了。我不知道是什麼事,就跟朋友一起過去看,才進門,裡面的人就打了出來,把我給推到地上。我剛爬起身,立刻被揍了幾拳;很礹,我也管不了,出拳還擊,就跟對方一直打到KTV外面...在屋外,可以用來助陣的東西很多,像磚頭、木棍、鐵條都有...我也記不起來我拿的是什麼,不過,在警察局裡有兩個人作證,看見我拿刀子殺人了。真的,我仔細回憶,我好像沒拿刀子殺人。」

「作證的人是那一邊的?」高森追問。

「是我朋友的朋友,從北部下來南部玩的,現在大概關在樓下。」

「那是誰給你刀子的?」

「他們說是另一個朋友,也是從北部來的,不過他沒被抓到,跑了。」

「這件案子就難辦了。」

「烏魯谷,我求求你幫幫忙,一定要幫我拉拉哥裡(孩子)。」巴太郎那副焦急的模樣,你看到也會心動,遂趕緊急叩你的兒女,想知道他們在外邊是否平安,為何夜深了還不回家。

小時候我讀過「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豈料,時代改變了,現在在外邊「捕魚」的竟然是我們的兒女。為了他們的安全,我建議你別只留一盞燈給他,更要積極地去關心他、尋找他。

這是我良心的建議,畢竟像巴太郎那樣的焦心,在上位的高官們不見得看得到、聽得到;他們這會可忙著呢!忙著修出一部百年大計的憲法來,所以這款狗皮倒灶的小事,就是沒他家的事。

高森有無助感。

程遠在病房內看完了夜線新聞,關掉電視,從螢光幕上看見了自己包裹著紗布的那顆腦袋,很是沮喪,便要阿蘭將他的病床搖下平躺著,這就望見了即將用罄的點滴瓶,便伸手按了呼叫鈴。

「什麼事?」擴音器內問。

「點滴沒啦!」他沒好氣地回道。

過了半晌,護士小姐來了,竟還是上回阻止他吸菸的那位,他有些想發作。

護士在他面前踮著腳換點滴,身體曲線一下子閃現他跟前:誘人的玻璃絲襪、高聳的屁股,一不小心從鈕扣部位洩漏出的胸罩,在在使他想發作的部位改變了、下移了。

這騷娘們只不過凶了些,但凶與騷本就不衝突的啊!他勾起了一些遐思,可惜,跟前這塊肉很快就飛了。程遠歎了口氣,卻發現杜幽蘭躺在沙發上已是半昏迷狀態。無魚蝦也好,可不能讓她睡著了。

「阿蘭、阿蘭」他連喚她二聲。

「幹什麼?」她睜開眼睛問。

干你呀!他心裡這麼想畢竟未說出口,只是向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你別想,生病還想搞。」她一下子看穿了這男人。

「我生病,媽的,雞雞可沒生病。」他惱羞成怒了:「別以為我躺在病床上就不能扁你。」

「萬一傷口迸出血來怎麼辦?」

「那是我的事。」他扳起臉孔道:「你過不過來?」

杜幽蘭緩緩移身過去,在他床旁坐下了。他迫不及待地探手去摸她胸脯,沒想到用的是吊點滴的那支手,針頭扯得他一下子痛徹心扉。

「我說過...」阿蘭的話被他制止了。

「你不必說,痛是我家事,看我的。」

程遠這會變小心了,真是色大任誰也擋不住。他換了另一支手再探入她衣內,越過了胸罩直接捉住奶球,然後閉起眼,幻想著剛才那護士。

啊,我的白衣天使,那堅挺的乳房也是純白的,上頭那粒乳頭如粉紅花苞般,極欲綻放。他撩起她的T恤,扯掉了胸罩,一頭栽上去,用舌尖舔那花苞,一面呵著氣,催促它綻放似的;經過這般捲繞,那花苞便直挺挺地,顯然受到催化作用。

她受到了刺激,雙手環繞那乳袋向前挺擠,企圖讓他飽含住它;他明白了,張大了嘴吸吮,一邊脫光了她上衣,另外那個乳袋便落入他手中,擠呀壓的,妄想擠出些奶水似的。

「小弟弟真的沒壞呀!」她望著他鼓起的下襠嘲諷,一把握住了它,在褲外便上下搖動,三不兩下,小弟弟就從無拉鏈的睡袍褲襠中跑出來,昂首吐信似的。

「用嘴、用嘴。」他渾渾地喊,想像那白衣天使誘人的紅唇,觸碰著他的龜頭。

她俯下身咬住了它,上下吸吮,一絲絲精液流入她口中。這就像點滴,而他的精液也如那飽滿的點滴瓶,待會要加速衝出,進入白衣天使的體內。

他撫摸她臀部,還有那著絲襪的長腿,意淫白衣天使個過癮,終於忍不住剝了她的短褲,連帶內褲也一併除去。

在她下腹那圈鬈曲的體毛上,他輕輕撥弄著,極其溫柔。高貴的白衣天使呀,委屈你了,我小程可會善待你的,不要驚慌。

他的手從陰毛下滑,碰觸到濕潤的那兩片唇,一陣顫抖,潮濕的手指禁不住往裡滑去,越來越深,深到不可測,才在裡面攪動;越攪水越多,幾乎淹沒了他的手指,感覺在裡頭漂浮了起來。

她的慾念被他撩撥到了極點,索性將下身也往床上移,但看在他眼中可緊張了。

「小心我的點滴...」他輕輕歎道,伸出手把那細管子挑起,好讓她跨上來。

就位後,面對她圓滿的屁股,他伸出了舌頭,一下下舔著她的淫液;她挪開了他的小弟弟,深埋頭顱去吸吮他的卵蛋;他更加興奮,伸直了舌尖,直抵她花心,竟使她吐出卵蛋哎叫起來,主動地搖晃臀部,配合他的舌頭。

「好了,好了,我要來了...」她迅快擺脫他的口,身體下滑,直接套住他陽物,然後雙手抓住床尾的欄杆,用勁晃動起來,那張病床也隨之天搖地動嘎吱響。

他仍閉著雙眼,表情是扭曲的,渾身則隱隱發麻。這個姿勢他只能望見她背部,不過雙手卻能摸到她屁股,他就伸出手爪狠狠捏著她的臀尖,掐出兩道瘀痕才罷了手。

在上位的她搖出了一身汗水,反轉過身體,技術極佳,合璧之處仍未脫離。就正位後,她伸直雙腳和他的疊在一塊,上身也俯下去,只用雙手撐住床舖,這般使臀部劃著圓圈來摩擦,極盡享受。他雙手握住垂吊在身前的乳球,指縫則夾住乳頭,狠狠地,教她不禁哼出聲來。

「快,快吻我,我不行了。」他叫喚道。

兩人嘴也密合起來,舌頭交纏,才一會工夫,他再也支撐不住,洩了個痛快。

啊,我的白衣天使,現在是我給你打點滴了。

從頭至尾,程遠幻想的是和那俏護士做愛,意淫了她,這種經驗你可有過?它是不道德的麼?骯髒的麼?齷齪的麼?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哎呀...」程遠在白衣天使,不,是阿蘭爬下床後叫了起來:「我的傷口痛哪!」

「我看看。」阿蘭扳轉他的腦袋仔細觀察,一會皺著眉道:「該死,我早說過,可能迸出血來了。」

用「色字頭上一把刀」來比喻當前的程遠還算適合,就為了這晚的慾念,他腦袋上的傷口又迸裂了些許,使他延遲了三天出院;會不會從此影響他腦袋內的東西,使「假仙」徒具虛名了呢?醫生也不敢說,不過他程遠也不很在乎,只要不影響他下身那根時軟時硬的東西就好。

至於那白衣天使怎麼也想不透他的傷口為何迸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正是罪魁禍首哩!

一出了院的程遠,第一件事就是到場子裡重新驗證那瞎老頭松木師的斷語是否仍靈驗,雖然破了吃牛肉的戒,可也遭到報應了呀!按說是抵銷了霉運的。

牌桌上其餘三腳他認識兩個,牌技沒話說是上段的了,另一個悶聲不吭,但四圈牌打下來也看得出不是省油的燈;當然,像這種職業賭場,打三千元一底的麻將,有可能碰到魯肉腳嗎?除非是跟錢過不去的白癡,否則,沒碰著郎中已經夠偷笑了。

八圈牌打完,算一算籌碼,他程遠已贏有八萬多,果然被他料到了,霉運已經遠離他身了。

「老程,你今天作法了是不?」場主姓周,調侃他道:「這是什麼法?要先敲破自己腦袋,教一教嘛!」

「天機不可洩漏。」他指指自己後腦勺說:「敲這一記也不是亂敲的,搞不好自己掛了或變成白癡什麼的,你以為錢好賺?歹賺啦!」

「狗屎運而已,待會就要你好看。」一位牌友插嘴。

好看?哇!還真是好看吶!程遠抓來一副牌,居然有大四喜的架式,西、南兩風字各三張,已成兩搭,北風一對,待碰,唯獨東風僅有一張。

不知你會不會玩咱這項國粹,我可是精得像支猴似的。在學生時代,我就是靠那精湛的賭技賺取零花錢的;不過,現在我可戒賭了,因為我聽從一位長輩的開示。他說:「你打一輩子的麻將,還有什麼牌沒出現過?」

的確,連這極難得一見、台數最高的大四喜我都見過了,那麼麻將還值得你玩下去嗎?寫入小說裡勸勸你莫沉迷賭博,倒也算是贖罪吧!

不贅言,趕緊來看這刺激的一局。

程遠的對家就在此際打了一張北風出來,被他碰了。現在一上一聽,他手中只有兩張廢牌;一是紅中,一是東風。

越來越緊張了,輪到程遠摸牌,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奶油桂花手探出去。一張東風真給他摸了進來。

他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小心翼翼地打出紅中,現聽東風及九萬對倒。現在不論胡東風或九萬,成大四喜或小四喜都無所謂了,大小四喜不分的,皆算滿台。

在他對家一旁觀戰的場主周某人,在此緊要關頭突然著魔似的跟他聊起來。

「喂,老程,你最近有沒見過老唐?」他問。

「誰?」他根本心不在焉,心裡一直吶喊著:「東風、東風。」

「唐老鴨啊!他出了個大紕漏,道上都知道。」

程遠抬起頭瞥他一眼:「我沒見過他,什麼事?」

「他糗啦!」周場主邪邪一笑:「他最近幹了一輛賓士,想弄到大陸去,沒想到車主是縱貫線一位角頭的,對方查出是他幹的,氣得要死,放話要給他死...」

「後來呢?」程遠分心了。

「你別打叉嘛!後來老唐托道上兄弟把車還給那角頭了,對方車照收下,可是話還是照放。他說,連條子看到他的車都不敢臨檢,禮讓三分,他老唐是什麼東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害他面子丟盡。要和解,行,留下開他車鎖的那條膀子。」

「這麼硬?那老唐怎麼說?」

「他還敢放一個屁?早就跟他的徒子徒孫化整為零,在江湖上消失啦!」場主有些幸災樂禍地問:「他不是常跟你攪和在一塊?所以我才問你嘛!」

「呸、呸、呸。」程遠立即回道:「我們早劃清界限了,你可別陷害我呀!」

他一面摸著後腦勺那塊紗布,一面思索著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如果沒有平空飛來的那個玻璃杯,他極可能在翌日酒醒後,馬上替老唐偽造假行照,好賺他一筆,這樣豈不是自陷泥沼?此刻還能在這安心打牌嗎?擅於偽造的這支右手,還能摸東風嗎?對方會放過他嗎?

只欠東風了,我的東風呢?

如果不是那個杯子,老唐早就三催四請的要他趕快弄證件出來,好把贓車銷出去了。他一受傷,老唐有過,也就不便再找他,那腦殼這點傷不正是塞翁失馬?

塞翁失馬,大禍未降臨,可也驚出他一身汗,乃至於奶油桂花手也汗漬漬地。汗漬漬地奶油桂花手朝前一探,摸起一張牌來,中指往牌面一搓...

老天,是下邊有兩撇鬍子的東風。老天...他整顆心發麻,血液直朝上衝,紗布底下的傷口就像火山口一般,又要爆發了。

正在這一瞬間,他熟練地用兩指將牌一翻,讓牌面朝上好示眾胡牌,偏偏牌卻不聽話了,打他汗漬漬地指間滑了出去,在桌面上跳兩跳,然後滾落地板上,再翻幾下才停下來。眾人都偏過頭下去看那張牌,而他卻不用了,只是陡地心一直往下沉,像那張東風一般,要帶你到地獄為止。

「是東風耶!」周場主從地板上撿起那張牌,遞還給程遠道:「一張廢牌嘛!你不要對不對?」

「對。」他咬牙切齒道:「誰要這個爛東風。」

其實這同時,他心裡真是翻滾了千百遍,他操了千百遍,就是緊握住那張牌不放。煮熟的鴨子飛了,掉在地上的牌正如潑出去的水;自摸不算,這是賭博中的鐵律。

「喉,老兄,該你出牌了。」

「拖死狗啊!打快點好不好?」

「東風怕什麼?沒人要嘛!」

三家頻頻催促。他的心逐漸平靜下來,接受這個事實。他把東風插入牌內,抽出一張九萬打下海,轉而單調九萬。或許還有機會胡到九萬,他相。想歸想,不過命運之神往往只給你一次機會,這時,就是那個說他走狗屎運的傢伙把牌推倒了。

「九萬聽多久啦!叫你打東風你不要。」他瞄程遠一眼:「看吧!放炮了。」

操你媽!他雙拳緊握麻將,真想一把甩在他臉上,出出大四喜還有東風的氣。偏偏這會又有事發生了。

電鈴聲響起,接二連三,幾個人面面相覷。

周場主悄悄走近門邊,沉沉問了一聲:「誰?」

「警察...」門外的人喊道:「來臨檢。」

屋內一下子亂了起來,收麻將的收麻將、搬桌椅的搬桌椅。他程遠打開抽屜,先收光他的籌碼,塞入口袋內,然後在屋內轉圓圈,不知該當如何。

「好了沒有?」門邊的周場主小聲說:「我要開門了。」

「不行,我有案底,不能見條子啊!」程遠亦小聲回道,不過像火焚一般的屁股可不安分了,還支配著一雙腳四處走動,真是急得他快尿出來了。

「那你就快從陽台閃呀!」某人出了點子:「免得連累我們。」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他打開落地窗走上陽台,往下一看,三樓呢?怎麼玩呀?

「快開門...再不開我們就要闖進去了。」門外的又在喊話了。

非下去不可了,程遠又是一身冷汗。他瞥見陽台邊有一條排水管,不管三七二十一,攀過去抓住它,開始向下滑;才滑了不多久,起先感到他手中的水管搖晃了幾下,跟著卡啦聲響起,整個身體就向後仰栽下去。

衰人走在路上,連癩皮狗都要咬你,高森深深有這種感覺。他當然不知道台北那個衰人程遠近來發生的一連串邪門的事。他認為的衰人就是犯下殺人嫌疑的同鄉青年巴安國,因為那名受害者不幸蒙主寵召了。

這下案子鬧得更大了。

高森既然認為他是衰人,那顯然他也認為他不是兇手羅!從他所發的新聞稿中的確可嗅出這股意味,因此主任可不以為然。

主任認為他的出發點有問題,先設定了那青年是同鄉的角色,以致對案情的分析出現偏頗現象,未能達到新聞記者最起碼的持平精神。

「修改一下再發吧!」主任將他稿子扔了回來。

高森沒有堅持,主任的論調也沒有錯。於是,他將新聞稿敘述案情疑點的重心放在那把凶刀上。

凶刀上確實有巴安國清晰的指紋,況且逮著他時,那把刀也是在他懷 搜出來的,最直接的分析,他列為首要兇嫌是無疑的;不過據調查,那把刀並非巴安國所擁有,那麼是在混戰中有人塞給他的?還是在揮刀之人傷人後才塞給他欲嫁禍的呢?這才是關鍵。

高森再次來到縣警察局,直接找他熟悉的一位刑警;此人姓錢,是平地人。

「凶刀上還有沒有其他人的指紋?」他開門見山問。

「有。」錢刑警也很乾脆:「可是不清晰,查不出是誰的。」

「反正可以證明這把刀不只他摸過就是。」

「那又怎樣?就能證明人不是他殺的嗎?」

「刑警大人...」高森故作莞爾。「我意思是,至少不能肯定是巴安國殺的。」

「廢話,這我們當然知道,而且要把全案弄個水落石出,就得找到給他刀的那小夥子,也就是刀的主人。」錢刑警拍拍高森續道:「你喲,別陷得太深。」

這意思他當然明瞭,卻仍追問下去:「刀的主人查出來沒有?」

「只知道綽號而已。」錢刑警蹙眉道:「他們叫他通仔,北部下來的,十八、九歲,還沒有當兵,左臂刺有一裸體女人,就問出來這些。」

「現在的孩子...」高森不禁歎了口氣。

「敢隨身攜帶刀械的,絕非善類。像他那般年紀,若是初次犯案,恐怕就如大海撈針了。」

「那巴安國可慘了。」

「這要怪你。」他這一句話搞得高森一頭霧水。

「為什麼?」

「你是『太陽出來』啊!大頭目為什麼沒教好你的子民?你該重責二十大板。」

「去!這時代頭目早就不管用啦!」他一把摟住錢刑警肩頭:「朋友,老實說,你們有沒有整他?」

「誰?」他故意裝傻。

「巴安國。」

「去!」他也回喝一聲:「他那一身骨頭,動他不出人命才怪,還敢去打架。」

高森應巴安國父親之邀來到了霧台村,他巴家正在霧台國小的操場上方山坡地,可俯瞰整個學校。

二十餘年前,他每天帶著弟妹走八公里的山路到此求學;那時教室不是現今鋼筋水泥房子,還有不少石板屋。在裡邊上課,清朗的讀書聲敲擊著石板彷彿會發出叮咚響,好不悅耳,又彷彿穿越了時光隧道,教二十餘年後的他聽得出了神。

「烏魯谷...」有人呼喚他。

巴太郎家前小廣場已經聚集了三、五人,正一面飲酒一面討論著。他被招呼坐下,敬上一杯米酒。

「你去看過他嗎?」

「聽說被殺的人死掉了,會不會判死刑?」

「太郎歹命,老年得子又...」

眾人三言二語瞎扯著案情,卻不著邊際,高森均未答腔,僅獨自飲著。

「烏魯谷。」說話的這個人年紀較輕,卻比他高森仍長幾歲,認得的姓李;他停頓一會說:「魯凱族很久不出草了,很久了。」

他不懂他的意思,便放下杯子望著他等待下文。

「小孩子為什麼不懂這個道理?為什麼?」

高森打他眼瞳中發現了濃濃的酒意,不,不止這些,在那酒意後頭必定還隱藏了些什麼,他一時間沒能看出。

「ㄍㄚ ㄍㄚˋ(哥哥),不要談這個,我們喝酒。」他只好叉開話題,端起酒杯敬他了。

「現在情況怎樣?請你告訴我們吧!」巴太郎問。

高森將他和錢刑警的會面說了個詳細,也分析了整個案情,為了不使老人家們難過,給他們一些希望,他大膽地猜測,兇手不是巴安國,而是那仍在逃的壞仔通仔。

竟然有人鼓掌,並舉杯慶賀。

這時巴太太從房間 走出來,端了一盤盛著整塊五花肉的菜饈,擺在眾人中間佐酒。她用簾刀俐落地削成一片片,分給每個人,而他先生則在每人面前放一小撮鹽。

巴太太將肉分給高森時,手是顫抖的,霍然眼眶一紅,仆倒在他跟前。

「嬰那,起來,快起來...」高森緊張得連酒也灑了,硬扶起她。

其實巴太太長他不了幾歲,和巴太郎算是老少配,但太郎算他的長輩,也只有以阿姨尊稱了。

「你要救救我小孩。烏魯谷...」她哀哀吟吟地道:「你是頭目,你一定要救他。」

巴太郎將她扶到一旁,用母語安慰著這將要失去孩子的母親,半晌,兩人默默地摟在一起、默默地垂淚。

原本氣壓便頗低的環境,此刻更顯得肅然。高森打校園一路望到霧頭山頂,翻捲的霧嵐將他的思潮一下子揪到好遠好遠...打赤腳上學的孩子,吵嚷著要背的妹妹、臉蛋紅紅、睡在叔叔肩上的阿蘭、溪谷摸魚蝦的童年。

啊!那些野花野草的日子到了哪裡去呢?驟然間,他明白這李兄弟適才說那話的涵義了,他也看清楚他的眼瞳中酒意後的東西了。那是摸不著的,從他們指尖、表情、皺紋裡逐漸顯現的--失落。他們這族群一直在失落,從未停止過。

他飲盡一杯辛辣的酒,同時間淚汁卻打眼眶中溢出,也是一直不停地。

出草?向哪裡去?誰是敵人?敵人消失了,來的都是朋友,不過這些朋友們比過去的敵人還陰險;野獸也消失了,不過這些朋友們比過去的野獸還殘忍。於是,封刀吧!

他們這些原住民的好朋友們,我想你一定猜到是誰了,很不幸,你猜對了,正是你我這些大漢沙文主義者。

所謂的大漢沙文主義者,就是嘴裡喊著原住民,心裡卻稱他們為番仔者;恢復他們的原姓名,卻不懂他們的文化者;侵佔他們的土地,卻自詡為德政者;設立原住民委員會,卻只施小恩小惠者;以為給他們文明,卻只是文明的渣滓者。任他們流入都市,卻只是都市的邊緣人。

很慚愧,我也是個大漢沙文主義豬玀!!

高森內心一定聽到了我的歉疚.平復了些,拭去了淚水後叫喚巴太郎過去。他用分給他的那塊肉,沾了面前的鹽巴,遞給他道:「你吃下它,別擔心,我一定救你的孩子,讓他回到你們身邊,霧頭山作證。」

大夥聽到他這句話,又鼓掌了。他們的純樸,使他們對他的誓言深信不疑。在這山裡,一句誓言比得上千百張合約。

「烏魯谷。」姓李的大哥似醉非醉地又喚他了:「你們去露村有一個阿拜拜(女人),叫杜幽蘭對不對?她在台北哩!」

高森霍地放下酒杯,抬頭盯著他問:「你怎麼知道?她失蹤很久了。」

「上個星期,我去台北看我弟弟,他說在醫院碰到她呢!」

李先生的弟弟的確在醫院遇見了他的同鄉杜幽蘭,他呼喊她:「馬來幽默...」

杜幽蘭轉頭瞥他一眼,隨即扶著一個頭纏紗布的男人走了。她扶著的男人,不,衰人,正是才從二樓高摔下來的程遠。

程遠這段時日的運道,真是渾沌極了,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大壞,總是看似要好,又突然轉壞,壞中似乎又隱隱然擺脫了厄運。一言難盡呀!

照說,一個酒杯就能將他擊到醫院住了這些天,那從二樓倒栽蔥摔下,豈不要「出山」啦!可是偏偏他摔在一片違建的石棉瓦上,砸破一個像人形的洞,再落在一架雞籠上,壓死了兩支雞;待他從驚嚇中甦醒過來,那戶人家的人、狗也驚醒過來,一時間呼喚、吠叫聲鼎沸,他程遠顧不了渾身的疼,開了鐵門就閃啦!

這一晚,他成了雞嗚狗盜之徒,是典型的。

就在翌日他要阿蘭送他上醫院去檢查,看是否又增添了什麼傷勢之時,那戶受到無妄之災的人家正清點著損失,無意中在雞籠內發現了數枚籌碼,納悶極了,也成為他們這家人永遠的謎。

一個賊失手了,要扔幾枚籌碼,這是什麼道上規矩?他們的納悶,被程遠發覺了。他遺失的籌碼有多少?該怎麼跟場主算?他努力思索著。

不過醫生可管不了他腦袋裡想什麼,他只管他腦袋外那個傷口。還好,僅迸裂些許,但才拆掉的紗布又纏繞了回去。

「就是這裡了,其他地方沒問題。」醫生處理完後好奇地問:「兄弟,你是幹了什麼呀!為何身上有股怪味,像雞糞。」

程遠不能告訴醫生再度受創的原因,這個口要如何開法?甚至連阿蘭他也騙說,是打完麻將下樓時不慎摔下來的。返回住處,他迫不及待地先撥了通電話給周姓場主,有幸,他居然在家,沒給抓去警局。

「條子呢?」他問。

「早閃啦!」周場主輕鬆地道:「他們是來臨檢找通緝犯的。媽的,八成是鄰居對我不爽,假報此處有通緝犯,讓條子來削我的賭局,出我糗。」

「那條子沒理會你的場子?」

「他們說,知道我們在打牌,否則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家庭麻將嘛!沒什麼稀奇的,哪家不消遣消遣呢?然後盤查過身份證就結束啦!可是在臨走之前,有一個條子問,很奇怪,我們三個人是怎麼打麻將的?」

他聽見對方邪邪地笑聲,很刺耳。

「你還笑,操你媽,老子為了護你們三個,爬到二樓就摔下去了,跌得一身傷。」程遠謊報軍情,他有目的。

「真的啊!」對方驚訝道:「我們關了落地窗,所以沒聽見任何聲音。不過好在如此,否則條子不也聽見了,還有不下樓追緝你的道理?作賊心虛,誰不懂呀!」

「賊你媽個頭。」他懶得爭辯,導入正題,「我問你,我贏的錢怎麼算?」

「你贏的?」對方又是一驚:「喂,假仙,牌局只玩到一半就散了,你贏了誰的?我靠,我連頭錢都要不到了,你還想啊!」

「可是籌碼都還在我手上,他們不能不認帳,你是場主,有責任幫我要回來。」他為了增加談判籌碼,又補充道:「媽的,你曉不曉得,就在你跟我聊唐老鴨的事情時,我自摸大四喜,就是摔在地上的那張東風,還記得吧!結果不算,竟然倒放別人一炮。」

「我靠...」周場主又啐道:「牌掉在地上能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