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粉子》67-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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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67
沈秋回成都了,近十年没见过当年的梦中情人,我和刘至诚一样热烈期待着见一见
她,我很想知道,她是否和当年一样漂亮。
第二天傍晚,我准时到达牡丹阁海鲜大酒楼。
今天的饭局的规格很高,完全是用勾兑腐败官员的豪华程度来为沈秋接风。
约定的时间已到,我和刘至诚站在大门口,站在他宝马车旁边引颈张望,等待着沈
美人的出现。
饭局的女主人林未晏没和我们在一起,她呆在包间,我估计她此刻一定在精心化
妆,作为90年代的大学系花,她当然想和80年代的中学校花比一比高下。
天色渐暗的时候,沈秋和一个中年男人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
看上去,沈美人几乎有点让我失望,身材比过去微微丰满一些,脸上化着很淡的
妆,完全看得出来,岁月在她身上和脸上多多少少留下一些痕迹。
但她气质没变,依然是中学时代那副清秀忧郁的样子,这么多年我们都在改变,仿
佛只有她置身事外。
寒暄后知道,沈秋的老公姓曾,是一个温和的上海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
来不坏,也不算好,像一杯红茶旁边配搭的方糖,给人一种“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
感觉,仔细一看,这位曾先生长得端正洁白,的确像一块方糖,一块上海方糖。
一行人走进楼上豪包,林未晏马上站了起来,我眼前顿时一亮:真是大粉子!
她全身上下都经过了豪华装修,一双时下最流行的尖头皮鞋,像两把利剑指向遥远
的夜空,衣着打扮性感而不失分寸,再加上年轻,今天看起来特别艳丽迷人。
但有时候,女人与女人必须站在一起,才能比较出谁更美,有时甚至要上了床之
后,才能比较出来谁更有风韵。
林未晏和沈秋就不必上床见分晓,当然我也做不到。她们握手的时候,男人把她们
俩多看几眼,顿时高下立判,男人的眼睛最终会躲躲闪闪地停留在沈秋脸上。
林未晏和沈秋的差距,就是大粉子和巨粉的差距,就是美女和佳人的差距,也是暴
发户和贵族的差距,尽管这“贵族”带着一些沦落风尘之后的寂寞。
沈秋今天的衣着非常随便,一件不知道几百年以前穿过的灰色大衣,一条随意的纯
毛围巾,但这些都掩不住她发自骨子里的风情。
林未晏也许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气质已没有刚才那般张扬。是的,一个女人再怎
么进行装修,也不能装修到骨子里去。
三个老同学自然要寒暄一阵,问问记忆中的人和事。比如某个老师生病去逝了,某
个同学结婚了,某个女同学生了胖娃娃之类。
沈秋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有点惭愧,只好画蛇添足地说:“我和王建南
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沈秋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马上又平息下来,好像在她意料之中。
然后我又补充说:“我以前的女朋友听说过你,她一直说想见你。”
“她叫什么名字呢?”
“周家梅。”
沈秋说,这名字很美,她说正准备在成都开一家咖啡店,到时可以请周家梅来玩。
谈这些老话题有些冷落“方糖先生”,他完全插不上嘴,显得很无聊,时不时瞟一
下林未晏。
于是,我们谈起了当下的话题,一谈这些刘至诚当然话最多,在他的描述下,这几
年成都发展太快了,我们简直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我们说刘总你都跟不上时代的脚板儿,我们哪里追得上。
沈秋笑了,问我们最近见过王建南没有。
我这才知道,其实今天完全应该叫王建南一起来。
沈秋提到王建南以后,刘至诚的滔滔不绝稍停了一下。她说,曾先生在美国已拿到
了MBA ,他们春节就已经回国,打算在国内发展,目前上海有一家外企准备聘用曾先
生,但他们最终选择在上海、还是在成都发展,夫妻俩还有些犹豫。
林未晏问:“你们在的美国什么地方?”
“我们在‘废了都废了’,以前是美国的首都,现在是宾州的——”沈秋的老公很
积极地回答说。
“我知道,听说那城市好发达、好美。”林未晏的台普说得越来越流行。
“对对,每年的四月,遍地是樱花的花瓣,蛮漂亮,阿秋很舍不得离开。黄昏我们
常在林荫道上散步,蛮有意思——”这位方糖先生的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万分踊
跃地和林未晏热烈交流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美国嘛,你不是说好五一——”林未晏摇着刘至诚的肩膀说。
刘至诚崭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对“方糖先生”说:“不要再犹豫了,成都和上
海都是中国最有希望的城市,要同时发展,两条腿走路。”
酒席散的时候,我给了沈秋一张名片,告诉她这是我们在刘至诚的关照下,我和王
建南合办的广告公司。
告别的时候,“方糖先生”温柔地紧搂着沈秋和当年一样秀美的腰肢,和大家一一
握手,脸上的笑容比方糖还甜。
毫无疑问,这位曾先生看起来是一个比较体面的老公,沈美人找到这样的归宿,应
该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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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秋和她老公远去的背影,我估计,王建南要想横刀夺爱肯定不太现实。
不过,给那位“方糖先生”戴戴绿帽却未尝不可,眼下正是绿肥红瘦的季节,所谓
人间四月芳菲尽,如果四月份没有找到粉子,这一年都会很困难。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把昨晚见到沈秋、以及一起吃饭的情况向王建南仔细描述了一
番之后,向他阐述了“绿肥红瘦”的道理。
我说:“如果这一个月找不到粉子,你可以打一打老情人的主意,给姓曾的戴戴绿
帽。”
“何必破坏别人家庭。”王建南说。
“你娃太不自量力了,别人的老公是海龟硕士,你破坏得了?”我说。
很快要到“五一”大假,最近这两个项目做下来,我和王建南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年少多金爱风流,正是大展雄风的好日子,我必须尽快解决粉子问题。
于是我说:“这样吧,这几天你搬到我家里住,我们换一换房子,看你能不能把
我”金屋藏娇“的刘小慧勾兑好。”
王建南起初不太同意,我说:“我的房子总比你的要舒服些吧?”
在我的利诱之下,王建南只好答应,今晚就搬过来祝
我坚持这样做其实是为自己考虑。如果这几天我实在泡不上女人,我打算到夜总会
“提提货”另外,以前的老相好也该会一会了,当然不能带到自己家里,只能带到王建
南家去。大家都明白,把风尘女子带回自己家很不明智,不定哪一天,小姐就在警察面
前把你供出来,然后按图索骥把我抓个正着,最可怕的是送进“嫖大”学习改造,“毕
业”以后,这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
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本来就很艰难,25岁之前性压抑,于是成为愤青,向往永恒纯
洁的爱,那时候爱情是阳光,是雨露,是最美妙的情感,让生命的花朵在心中盛放;25
岁之后压抑少了,于是无厘头,无厘头几年人到30,爱情变成了情欲,一旦事业有成便
纵情无度,于是成为流氓,也就被很多人称为“成熟”。
对我们这代人来说,成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们生于饥饿年代,小时候肚子
饿,长大了性饥渴,一直以来都是情感饥饿,小时候缺钙,长大了缺爱。所以我们的愤
青时期持续时间相当长,无厘头时间很短。也有例外,比如王建南就如此,30岁了还在
“无厘头”,我估计,如果这几年他不随我们公司一起成长,这辈子肯定要完蛋。上次
我们在“白夜酒吧”,我见过的那位他所谓的诗人,正是那种40多岁的毛头小伙子。
女人的情况和男人相反,尤其是漂亮女人,30岁之前很成熟,30岁之后反而成为纯
洁的“愤青”,越来越天真无邪,女愤青的主要特点是天天“唠叨”,也有少数女愤青
忙于捉拿老公的奸情。
当然,信息时代的年轻人比我们幸运,18book之前是愤青,19岁无厘头,20岁就已经
很现实了。目前还有进一步提前的趋势,以至于现在的畅销书大多是18book以下的少年作
家写的,最近两年作家年龄还有越来偏小的势头,一个小孩不到6岁就写了一部长篇小
说,在市场上特别畅销。
不过,我们这一代人也总算成熟了,两年前,每当我开着吉普车、带着周家梅回家
时,街坊邻居都很羡慕地对我妈说:“东东这娃娃终于出息了,媳妇又漂亮又贤惠。”
这句话的表扬是全方位的,甚至还包含着道德评价,因为成都男人的副驾上很少坐
着老婆,副驾上常常坐着的女人要么是“二奶”,要么是正在勾兑、即将成为“二奶”
的粉子。
的确,在别人眼里,我那时候正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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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快到了,这两天我在办公室心不在焉,一心盘算着缠那一个粉子一起过节。
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你好,请找胡向东。”
声音遥远而又熟悉,恍惚之间我以为是周家梅,我问你哪位?
“我是沈秋。”她说。
难怪这声音很遥远。沈秋在电话里说,她的咖啡店已经开始装修,想请我吃个饭,
让我们诚东文化传播公司为她出些主意,帮她取一个店名,最后她说:“要是王建南也
有空的话,可以叫上他一起来。”
婆娘毕竟是婆娘,有话就明说吧,我说:“王建南就旁边。”
然后把话筒递给对面的王建南说:“沈美人要召见你了。”
王建南比我更激动,拿着电话就像是捧着圣旨:“嗯,嗯——好,那就定在香积
厨,六点半我们准时到。”
在王建南的催促下,我们提前10分钟就到了香积厨酒楼。
快七点了,沈秋还没有出来。
在我们快要把双眼望穿的时候,沈美人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走进来就让我大吃一惊,上次在牡丹阁那种豪华的地方,她衣着很随意;今天
在一个普通的酒楼里,她居然盛装出席,当年的美色重现在我们面前,一丝也没有减
少。
饭桌上,两个人说话都很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场,他们对当年的事只字不
提。
整个晚上大家的话很少,我估计是我这盏灯泡太亮了。没等菜上完,我刨了几口饭
撒个谎,提前滚蛋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到办公室就问王建南:“昨晚是不是给那位方糖先生的戴上绿帽
了?老实交待。”
“没有,绝对不会1王建南说。
我突然奇怪了,过去,我问王建南这方面的事他一向避而不答,但这一次居然回答
得如此爽快。我对他隐私方面的怀疑更深,可能他真的就是性无能。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事业上的成就也无法弥补这致命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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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和王建南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
五一节过完了,对我来说真是一个甜蜜的假期。
节后,公司已经完全像那么一回事,招聘的职员全部到位,三个客户代表,一个文
秘和一个美术设计,另外,刘至诚还从他的公司里派了一个财务经理,来支持我们的工
作。现在,加上原来的人一共7 人,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一副都市白领的气质,只是
公司规模还很小,还没有一个粉子来加盟。
刘至诚又介绍了一笔很重要的业务,业务员叶小姐去跑了一趟。回来说,这个项目
很大,我必须亲自带队去一趟才行。
原来是这样的:绵阳正有一个投资5 千多万的大型旅游度假项目已进入装修阶段,
度假村的市场推广方案、VI设计等等是笔很大的单子,已有多家广告公司在洽谈。
我、王建南、客户代表小叶三人,第二天中午就上了路。
到了绵阳,在川陕路上往北走一个小时,就到了梓潼文昌庙,度假村就在文昌庙旁
边。
梓潼文昌庙的香火一年比一年旺盛,这里供奉的是中国传统的禄神张恶子,一个在
人间分管升官的神仙。
据介绍,目前学术界已有“北有孔子,南有恶子”的说法,按现在的趋势,文昌庙
的香火很快就要超过曲阜孔庙。在这里进一趟庙门就要20元钱。每年春节后域庙会的时
候,整个梓潼以及绵阳周边的宾馆爆满。平常,来自全国各地进香的干部、商人、以及
子女要升学的父母也络绎不绝,所以这里成为了最近两年川北的一个重要投资热点。
接待我们的是度假村赵总。据他介绍,他们度假村要突出这里的人文品牌,一方面
这里有文昌禄神张恶子,另外,山上还有几千亩的“张飞柏”,可以打一打“三国文
化”牌。
赵总带我们参观了正在装修的度假村,度假村占地50多亩,除了餐饮住宿,温泉、
夜总会、桑拿、健身、网球等等一应俱全,看来这笔生意值得下大功夫,可以做为“诚
东文化”的样板项目来抓。
当然,这笔业务的难度不小,成都几家很NB的广告公司已经在和他们接触,看来必
须动用刘至诚所有的社会关系。
谈完事还不到5 点钟,我本想请赵总一起回绵阳吃顿晚饭,他婉言谢绝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王建南初步交换了各自的意见,王建南认为,其实这里可以打一
打“诗人”这张文化牌,因为这里临近诗人故乡,更重要的是,度假村开业之际,正是
1300年诞辰。
我一听就知道这主意不好,我告诉他:“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诗人这张牌只能用来
泡妞,绝对不能形成商业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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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南的馊主意被我打击了一下,显得很郁闷,路上一言不发。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进入绵阳市区,我知道,绵阳这地方刘至诚踩得很熟,上层关
系多,这次我和王建南来的目的主要是摸一摸情况,回去向他汇报一下,这么重大的一
单生意,一定要刘至诚亲自提点子、拿主意。
客户代表小叶文化不高,她问我们,刚才王建南说什么诞辰的死人是哪一个?
我指着路边的一个酒楼说:“就是这里,我们今天就在这地方吃晚饭。”
把车开进了太白大酒楼,这座酒楼对我来说,是一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也是一
个春色无边的地方,所以我把公司手下带到这里来吃饭。
坐在二楼包间里,临窗一望,正值夕阳西下,此时,正是寻芳问柳的好时候。
大凡去过风月场所的男人,为了追求情调不至于牛嚼牡丹,多数都有这样的体会:
找小姐有三个黄金时间段。其一,是春光明媚的午后,此时小姐们刚起床不久,正好梳
妆打扮完毕。试想,艳阳高照之时,女人的玉体在阳光之下横陈,与灯光下或月光下殊
有不同,此时春光尽泄,美色一览无余,男人们正是雄姿英发,自然会产生一种跃马横
刀的豪情;其二便是雨后的黄昏,此时的景致最有诗情画意,可以细细观赏女人娇艳欲
滴的神韵,所谓“梨花一枝春带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三当然就是今天这晚霞满
天的时候,晚霞让女人两腮绯红,呈现出少女时代的娇羞状,凭添了几分姿色。
女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她们的情绪经常会随着环境、风物、气候而产生细微的变
化,所谓嫖情赌艺。有情调的男人都能体会以上三种时刻的无边风月。
另外,这三个时间段有一个共同的讲究:就是空腹。因为空腹的时候,正是男人的
体能最旺、精力最充沛的时机。参加足球比赛和奥运会的健儿们都明白其中道理,打破
世界纪录的运动健儿通常都是在这三个时段里,并且一定都是空腹状态。
其实寻花问柳之时,最忌酒饱饭足。尤其是喝醉了以后,对女人失去了判断力,小
姐们个个看起来貌美如花,母猪也会被当做貂婵。
当然最重要的好处还在于,在这三个时段里风流的男人,都能在日常生活中成为一
个模范丈夫。你看,这么早就回家陪老婆看电视了,这样的丈夫如今打起灯笼也找不
到。
我以前的老板正是这样的模范丈夫,这些寻花问柳的经验就来自他的言传身教、以
及我本人的自我总结。
绵阳是新兴的电子工业城,我以前所在的公司有好几家重要客户在这里,我刚到公
司做副总不久,老板就带我到这里来了。
我第一次下水玩小姐,正是在太白大酒楼的楼顶上,前年夏天,我和老板和今天一
样中午出发,到绵阳刚好下午3 点,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说先不忙通知甲方,把我
带到了他的老窝里。他对我说:“工作再忙,也要放它一炮嘛1
酒楼的顶层有一家夜总会带桑拿的娱乐中心,白天开业的只有桑拿,当时我想,洗
洗桑拿就行了,这小姐最好就算了,周家梅还在家等着我。
但一进桑拿中心我就完全把持不住,虽说平时去过风月场所,叫小姐坐过素台,当
然每次都是在晚上。第一次在光天华日之下,看见阳光房里的几十个小姐衣着片缕、或
坐或卧,有的正在展现修长的大腿,有的正在卖弄饱满的乳房,艳阳之下的这番情致,
别有一番撩人的风韵。
让我比较奇怪的是,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年夏天和周家梅在阳台上“淫亵”
的情景。
就在那一天,我平生第一回堕落,堕落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太白酒楼的川菜很地道,我和王建南喝了两杯之后,欲火猛烈地窜上心头。
我开始犹豫,是否让王建南帮我打个掩护,避开叶小姐,让我见缝插针溜到顶层去
放他一炮?
我正要开口,突然手机铃声更猛烈地响了起来。
操TM王建南,又打断老子的思绪,他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只说了两句话就
挂了手机,然后对我说:“沈秋的电话,她的咖啡店周末开张,请我们到时候一起过
去。”
我想当年沈秋大概也和顶层那些小姐们一样吧,被男人肆意玩弄着——我不敢细想
下去,想下去就太色情也太凄美了,我现在怎么好意思向王建南开口。
从绵阳回成都的路上,我一直心痒难耐,对桑拿中心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妹妹们深感
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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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成都后,我和刘至诚商量了一下绵阳那单生意的事,他认为,可以请文化历史方
面的专家学者把把脉,看如何把“禄神文化”上升到一个比较高的文化台阶上去。
我建议说,那就请我房客刘小慧的导师,她已经考上了历史学院的博士,导师是一
个环境历史学方面的学科带头人。
刘至诚说,他要亲自出面请客吃饭。然后他仔细问了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我说主
要因为上个月添了一台苹果机,现在公司帐上资金只有3 万多。
我问他《商务时报》那笔广告欠款的事,他说明天就划帐到“诚东文化”,不过他
吩咐说,这笔钱毕竟30几万,要在我们帐上多留几天,不到最后期限不必划到报社去。
周末,刘至诚作东,在“川东老家”酒楼的豪包宴请刘小慧的博导庞教授吃饭。
刘至诚基本上也算是文化界人士,和庞教授彼此有所耳闻,加上他房产公司的名
头,所以面子很大。
教授40出头,笑眯眯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的神色。我估计他上
厕所的时候这神情也挥之不去。今天的饭局轻松欢快,所以庞教授把几个得意弟子都带
来了,三个人看起来都混得相当不错,其中一位很胖的中年妇女还是市里某局的办公室
主任,弟子中最漂亮的刘小慧当然在坐。
在度假村的文化定位上,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据庞教授介绍说,梓潼文昌庙所
供的禄神,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在历史上,这张恶子确有其人,他在中国历史上起过至
关重要的作用,好几位帝王将相都在中原混战逃蜀的路途中梦见了他,之后便东山再起
或者飞黄腾达。
我们一直认为,度假村的餐饮、桑拿、养生、健身等服务项目的VI设计理念,应该
体现出有利于人们升官发财的文化内涵。
酒过三巡之后,我以为接下来会聊一些轻松的内容,比如谈些风月、聊些文化方面
的时尚话题之类。毕竟我们和学者们在一起的机会实在难得。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顿晚餐比平常的商业应酬更无聊,现在的博士和导师远比一般
商人更具有商人派头。那位中年胖妞说,她正准备买一辆家用轿车,于是和“庞老板”
以及另外两个弟子整个晚上都在讨论:究竟是买别克赛欧好?还是卖富康好?抑或大众
波罗更好?
除了刘小慧没有车(她说明年也准备买了),我已完全清楚每个人轿车的车型、性
能、油耗、排量。只差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的车上造过几回爱,造爱的体位是那一种了。
在这些车中,我的“陆迪”档次最低,让我相当自卑,对整个晚上的汽车话题深恶
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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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川东老家”酒楼玉林店出来,向各位老师们道了别,已是10点钟,我和刘至诚
也各自散去。
独自走在芳草东街耀眼的霓虹下,我第一次觉得,这繁华的夜晚离我越来越远。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真TM有道理。10年了,我和王建南无论是谁,以我们如今的
境况,要想泡刘小慧这样才貌双全、甚或兼而有财的女博士,除非想办法强奸,想用语
言去绕,基本上是白日作梦。
此前,我听王建南说,他住在我家这段日子,经常找机会和小慧聊天,但俩个完全
聊不起来。当时我还不相信,我知道刘小慧念硕士的专业是文学,俩人怎么也该有一点
共同语言?但现在我必须相信,今天这样的场合,王建南连上酒席忝陪末座的资格也不
具备。
吃完这顿饭,我更应该为周家梅的离去而痛苦:当年的周家梅也算得上才貌双全,
以后要找她这类素质的女人真不容易了。
只有在吃了亏的时候,我才容易反省自己。当年我写给她的那些情诗,她还留着吗
?虽然都是王建南替我写的,但那么热烈、深情,白纸黑字,句句都像是爱的表白,现
在想起来无比惭愧。
我和周家梅真的像我说过的那样相爱过吗?如果是,可不可以从头再来?也许现在
我们已经都没有了去爱的能力,也无被爱的可能。
回忆起来,周家梅和我分手,是坚定不移、旗帜鲜明的,也是理所当然的。
最初她以为我是诗人,后来知道我是冒牌货,后来我又让她相信:我会成为成功的
广告人,可以给她带来荣华富贵,但很多年了我还没有自己的公司,在新跨越公司,虽
说我是副总和美术总监,但设计上我比不过做平面的小谢,真实才华比不过王建南,我
无非是老板的弄臣,送他“二奶”打打胎,用口才和酒量陪他应酬应酬;带客户嫖嫖
妓,拍所有人马屁,用白天的虚荣,换夜晚的悔恨。
再后来,周家梅也许还以为,我至少勉强可以做她相伴终身的伴侣,我也自以为当
然是,我相信我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但同居之后,我没有足够的行动,以及再次感动她的语言,让她充分明白这一点。
最后,爱情、或者虚荣,女人最需要的两件东西,周家梅一样也没有从我这里得
到。
那位黄某人能给她带来吗?我也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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