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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布雨
服务提供:琉晶坊  文章作者:琉晶坊   内容来源:琉晶坊   发表时间:2010-05-20  文章类别:武侠长篇  阅读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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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一章 毁天灭地

作者:【鹰飞】


    夜色撩人,这幽幽山谷,彷佛是一位害羞的少女,在等待情郎的到来。

    一道身影匆匆掠进谷来,打破了山谷中这份静谧。

    月光下,他掩饰不住一脸的惊魂未定与痛苦不堪;一路上,东倒西歪的断草也似在控诉他的慌不择路。

    反了,反了!在金陵府管辖的地盘上,堂堂金陵节度使的二公子居然给人追杀得落荒而逃,真是胆大包天,这少林寺的贼秃子和武当派的贼老道不知吃了什么药?简直疯了!陈子战心里恼极了那明光秃驴和清智贼道,什么名门正派?简直狗屁,专拣老子落单时下手。好痛啊,这明光秃驴吃斋念佛的他娘的出手怎么这么狠啊?

    不行,不能再走了,再不停下来行功疗伤,真要死翘翘了。找个安全的避静之所,怕是来不及了,难道今日竟要命丧于此?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托大,明光和清智不亏是几十年的修为,唉,真不该一时兴起硬碰硬啊。

    各种意识在脑海中交替闪现,不知不觉间,不知是实在撑不住还是想得太多了,他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

    月亮低悬山谷间,群山映在浓浓的夜色中,夜空是如此的明澈。不过就是葬身此处,也算是找了块有山有水有风景的好地方了,杭州府不愧是天堂之所啊,郊外随便拣一处地都如此赏心,蓉儿、欣儿、琳儿,我现在好想你们啊。思念间,陈子战只觉胸口一股血腥直往上涌,他就算再强提真气,无奈重伤未愈又长途疾行,情急之下,压抑久时的这口血还是激吐而出,人也跌坐在地上。

    本来已渐渐有点模糊的意识,反而激灵了一下。这一口淤血吐出来后体内却颇觉舒坦多了,一道似曾相识的真气似在悄无声息地自动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脏,一股温暖热流也由丹田升起,向全身漫去……陈子战靠坐一棵小树下,以一种半冥想半清醒的心境静静调息。

    置于死地而后生,这已经是体内的无极真气关键时刻二度出现了,每一次都是这么悬。陈子战不禁在内心暗暗感激传他先天无极心法口诀的无敌大师,花和尚师叔,等我回到金陵,我一定把秦淮河上每一条画舫的头牌姑娘都给你送去,呵呵……

    杭州城内,太守府。

    叶海川站立在墙角,垂着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眼瞅着他父亲叶知秋蹙着眉踱来踱去,在厅内来来回回地走了一遍又一遍,。

    “大人放心,末将已经遣出八千兵丁,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回二公子,二公子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这是杭州总兵朱长武在叶知秋的身后轻声说道,也不知是在宽慰太守,还是安慰他自己,若真的是挖地三尺才寻回节度使的二公子,想必也不是活蹦乱跳着的二公子了。要真是在杭州府出的事,杭州太守叶知秋或许无恙,而他作为杭州总兵被节度使陈鹰飞一怒之下摘了脑袋都是有可能的,他现在心里骂死了那个在墙角边立着的叶海川,若不是他在陈子战面前大谈什么清河坊的头牌怎么怎么国色天香什么的,陈子战怎会在晚饭前偷偷的溜出府去?

    “希望子战没事。”叶知秋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摆了摆手,顿了一下道:“前几天,慕容高要金盆洗手,并让其子慕容青接掌慕容山庄,之前广为发帖遍邀武林各派五月十五前去观礼,这个月苏州城里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的武林人物,恐怕这些日子里瞿大人的压力也不小。瞿大人给我的信中称,十五那天,子战也私自跑去慕容山庄道喜,次日还与赵家堡的赵一初发生言语冲突,甚至拔剑相向,当天深夜赵一初就被人发现横尸于寒山寺外,其后更有青城派传出是子战行凶的谣言。长武,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听说他在慕容山庄还卸了大江帮副帮主杨石三的一只胳膊,你说大江帮能咽下这口气?”

    “父亲,赵一初不过是一江湖中人,子战哪会和他一般见识。那青城派投靠刘琪,此番造谣纯粹是别有用心,而且谣言不是已经被戳穿了嘛,连造谣的那两个青城道士都畏罪潜逃了。”一旁的叶海川插嘴道

    “你给我闭嘴!”看来叶知秋还是余怒未消。

    “知秋兄,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一阵爽朗的笑语飘进厅内,话音落下,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已经闪进厅内,这时似乎从太守府大门口外也传来一阵人声喧哗和马匹的嘶鸣。

    “哎呀,海龙兄,是你啊!”叶知秋忙迎上前去。

    “知秋,你这太守府怎么跟不设防似的,我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了?哈哈。”来人拍拍叶知秋的肩膀,笑道。

    叶知秋脸上一红,笑骂道:“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拦得了你血狮啊?!”

    这时,一边的朱长武已经上前单腿着地,拱手叩拜道:“末将杭州总兵朱长武拜见虞大人。”

    “海川见过虞伯伯。”叶海川也过来打打招呼。

    “朱将军免礼,坐坐,哦,海川,不用客气。”虞海龙也不和他们客套,自己坐了下来,端起了刚才好像是叶知秋喝过的茶杯,饮了几口茶,才说道:“知秋,我这一次带了旋风十八骑过来,要麻烦你一些时日了。”

    “海龙,节度使府发来的六百里加急公文,我看了,只是究竟为何事啊?另外,以往加急公文落款处都是大帅亲笔所书,此次却是盖的大帅的印签,此又为何故啊?”叶知秋没有回答虞海龙的问题,反而一口气向虞海龙问了好几个问题。

    虞海龙没有答话,而是对叶海川和朱长武轻声道:“你们暂且退下,我有要事与叶大人相商。”

    两人移步叶知秋的书房内,未等叶知秋发问,虞海龙已是面色肃整沉声道:“知秋,你那知道,五天前也就是五月十六日晚上,节度使府有刺客来袭。”

    “啊?!”

    “大帅遇刺昏迷,我来时大帅刚醒转过来,只是身体极为虚弱。”虞海龙一脸愁绪。

    “可知何人所为?”叶知秋惊骇道。

    “大帅中的是川中唐门之毒!”

    “莫非是,蜀王刘琪?”叶知秋马上有了联想,川中唐门依附蜀王刘琪已经不是秘密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揣测:“难道是有人转移视线,作渔翁之利?”

    “刺客有十三人,被侍卫当场格杀十人,逃走了两个,只拿住了一个,不过那刺客在被拿住的瞬间就自尽了。他们行事很周密,每人的面目都已自废,而且牙根中藏有剧毒,一经被擒即咬破自尽。不管是不是蜀中刘琪遣人所为,唐门总脱不了干系,知秋,我想或许就是刘琪所为,他故布疑云也未曾没有可能。”

    “海龙,那六百里加急公文是?”

    “是子阳安排的,这一次,子阳应该成熟了不少。”

    “海龙,我上次见到子阳还是去年中秋在大帅府,与子战相比,子阳倒是继承了大帅当年不少。”在子阳与子战兄弟之间,叶知秋倒是更喜欢大公子陈子阳一些,对于陈子战游戏人间逍遥江湖的人生态度与志向,叶知秋总是不太欣赏。

    对此,虞海龙有点心知肚明,又问道:“知秋,子战不是在你这里吗?”

    叶知秋闻言解释道:“前天,他和苏州团练副使舒志琪还有两个校尉到了我这里。昨天,他把舒小将和那两个校尉先打发去了宁波焱鸿的水师大营,他自己说要在杭州逗留几天。”于是,就把陈子战不见了的事情告诉给虞海龙。

    男人们到了一起,会谈什么呢?何况叶海川和陈子战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在陈子战眼里,金陵秦淮河上一条条画舫中的姑娘们,应该是最懂风情的;而叶海川世居杭州,西湖边清河坊中的佳人们才是他眼中最美的国色天香。两个人争论两天了,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傍晚,陈子战一个人溜出府去了,已经深夜了还没有回来……

    “可能是流连忘返吧?”虞海龙轻松的说道。

    叶知秋一脸苦色:“他根本就没有去清河坊,已经都查过了。”

    这时,他们已经从书房出来,总兵朱长武和公子叶海川也还在厅堂内。

    “知秋,前日你在飞鸽传书中,说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明光和武当七子中的清智离开姑苏慕容山庄后,在你杭州府地界出现了?”虞海龙忽然想到了什么。

    叶知秋颔首道:“不错,瞿兄也在信中揣测,言道明光和清智不会善罢甘休。明光是赵一初的授业师父,据说赵一初在少林俗家年青弟子中的功夫是数一数二的,加上又是武林世家赵家堡的堡主,一下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少林动怒是在情理之中,不过既然已经征实与子战无关,少林应该不会不知轻重。”

    瞿可是苏州太守,这些日子武林各派云集姑苏,让他大为紧张唯恐生什么事变,还好这些武林中人也怕惹上官府,倒也安分守己。不想还是出了大事而且牵涉到节度使府的二公子,瞿可差点要下令苏州捕头,调集捕快羁押青城派的那一帮道士,他在给叶知秋的私人信函中称,既然谣言后来被戳穿了,最后就以青城掌门余杰误信门人谗言的解释不了了之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已坠到天的那一边了。

    “阿弥陀佛!”传来一声佛号,“施主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再逞强,还是随老衲回寺认罪伏法吧!”

    终于来了。

    刚才,陈子战已经先行感受到数百步之外的两道迫人气机,数十丈之内一草一木的动静彷佛就像印在六识之中那样清晰和深刻,他闻声抬头望去,正是少林罗汉堂首座明光和尚和武当全真七子之一的清智,银色月光之下一丈外,明光慈眉善目,清智则面无表情。无极心法不破不立,看来花和尚师叔所言非虚,若在三个时辰之前,六识感觉断不能如此灵敏,此刻他已经有了放手一搏的念头,当下,胸中的豪情配合着无极心法施展开来的先天杀意,传遍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洗经伐髓怕也莫不过如此快乐与享受吧。

    陈子战抹了抹嘴边的血渍,笑道:“你们这两个秃驴贼道真是阴魂不散啊。”

    “阿弥陀佛,恐怕今日由不得施主了。”说这话的时候,明光的语气极其平静,怎知他的内心其实伤心万分。赵一初被誉为少林俗家弟子中最杰出的年轻高手,竟于苏州寒山寺外被人截杀,自十五年前明光失意于方丈之争后,便将全身心血倾注于爱徒赵一初身上,如今爱徒遭遇非命,岂一个痛字了得。

    陈子战讽道:“老和尚,出家人不大诳语,偏信一面之词不觉无理吗?还有你这贼道,你们武当也参合进来,算什么鸟事?”

    听到陈子战对自己言语不敬,清智的语气之中居然不动怒:“贫道对赵师侄的剑术指点过一二,算是贫道的半个弟子也不为过,贫道岂能置身事外?”

    “明光秃驴,你说把我惹脑了,我是先送你去佛祖那里呢?还是先送清智贼道去陪老君炼丹呢?”性命搏杀当前,他还是不改以往的玩世不恭。

    “阿弥陀佛!施主若能束手就缚,随老衲回寺,自会水落石出。看在节度使大人的面上,施主当无性命无忧。”在苏州慕容山庄时,就听说他剑术超绝竟卸了大江帮杨石三一只胳膊,自己也亲眼目睹他在眨眼之间扇了杨石三一巴掌。想不到他居然敢以一身拳脚功夫对上自己和清智道友,受了自己一击金刚掌还能硬挺到现在,明光也有点暗暗佩服眼前这个年轻人。

    中午,接到金陵相国寺飞鸽密报,有“血狮”之称的虞海龙已经率铁血旋风十八骑从金陵出发,想必定是往杭州而来。明光寻思,即便没有此次事端,只要方丈师兄应允下蜀王刘琪要求之事,少林日后只怕也要与金陵府结下梁子。掌门方丈数次飞鸽传书,希望他能把陈子战悄悄擒住弄回少林寺,只要能安全回到嵩山,就来个死不认帐。一旦蜀王有所动作,再把陈子战被囚于少林寺之事公开,多少能起点牵制作用,陈鹰飞帐下纵有雄兵十万,也要时刻担心他二公子的性命,既报了赵一初之仇又能邀功于蜀王。

    几日来,陈鹰飞却似丝毫不知他儿子卷入人命官司的风波中,其辖下各地官府也似充耳不闻般,直至今日才有所动作,有点耐人寻味。各种猜测,也在明光的心思中一一闪过。

    “他娘的,你们这两个秃驴贼道脑子进水了,刚才小爷我被你们打得差点要死了,还敢说什么束手就缚?把小爷我惹急了,点齐十万金陵府精兵,把你们什么鸟少林武当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心里虽如此想法,陈子战嘴上却是另外一番说法:“也罢,也罢。”两声低低叹息之余,像是自言自语道:“清着自清,浊者自浊,我随你们走一趟少林又有何妨?两位都是武林中有口皆碑的大师,想必不会过分为难我……”陈子战似心有不甘,说道:“若应允我两个条件,我心甘情愿束手就缚,以证清白就是!”

    “但说无妨。”清智沉声道。

    心中狡狤一掠而过,陈子战一本正经道:“在我到你们嵩山作客期间,第一,每日三餐要有好酒好肉款待;第二个条件嘛,……”陈子战放缓口气,观察二人态度,二人皆不为之动容,“那好,既然默认那就是同意咯。第二个条件嘛,就是每晚献上一个处子供我赏玩……”

    此刻,再有涵养之人亦要动怒。明光与清智四十年交往切磋,佛道二心早已息息相通,正欲放手施为,方觉一道恐怖的杀气漫天暴袭而至。

    此瞬间变化,难用笔墨形容。

    话音落前,陈子战已经一展身手暴射向前,于半空中击出双拳。纵是万分警惕,奈何只是眨眼间。仓促之下,明光与清智各倾一生修为全力合击。

    全力搏杀,力道相搅,激撞开来,当真如天崩地裂!

    卷起狂风砾石无数。

    …………

    这一击,何止是地动山摇!

    这一击,何止是惊天地泣鬼神!

    …………

    如果说,一刻之前,这秀丽山谷还有若天上仙子,此刻,以地狱惨境喻之也不为过。月光之下,不再有动人的草木溪地,只有阴森的裂石碎土无数。

    明光右手对着左肩处疾点数下止住汩汩流血,他的左臂齐肩而断。他瞥了一下身旁不远处的清智,清智的状况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右臂齐肩而断,也在做同样的善后处理。

    “毁天灭地?阿弥陀佛,想不到施主竟与无敌大师有些渊源,老衲与道友倒是领教了。”明光一声叹息。

    “毁天灭地”本是一招剑法,方才却被陈子战由拳势中施展出,威力竟不减。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置于眼前,应是士别三刻当刮目相看才对,明光与清智心中受到的惊悸与震撼可想而知。

    清智的情况似乎要惨一些,面色很难看,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想必刚才陈子战的全力一击中的大部分攻势都送给了他,他与明光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清修多年上了年岁的人,此刻竟然都动了争强好胜的杀念。

    刚才的一击中,明光与清智只是各退了十数步,而陈子战则被两人合力击退,回撞至背后石壁上,想是受伤不轻,他靠坐在一块大石下,嘴角边俱是血渍。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二章 无敌大师

作者:【鹰飞】


    门推开,侍女掌着一盏灯进了房来。

    “雪儿,是你吗?”柳云蓉伏在窗前向身后问道。

    “姐姐,是我。”侍女雪儿应道,顺手把门又带上。

    灯光下,柳云蓉一身蓝色丝锦衫裙。肩上披了件淡黄披风,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窗外,“雪儿,把灯息了吧,用不着。”

    “嗯,姐姐。”

    柳云蓉回过身来,移步到房中琴旁,伸指轻拨了下琴弦,“叮”的一声,透过窗户映进来的月光就像颤了下,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都要二更天了,姐姐,早点休息啊。”雪儿在隔壁闻到柳云蓉似乎还未就寝,就起身过来看看。

    “你过来没有吵到风儿她们吧?”柳云蓉似没有听到雪儿对她的关心,反而漫不经心地轻问了下。

    雪儿看出她们的小姐是心怀愁绪,满是牵肠的模样,于是轻声调皮道:“姐姐,是不是在想你的战郎啊,这么晚了若是累坏了身子,就怕你的战郎不依哦?嘻嘻。”

    “谁想他啦?你这死丫头!”心中情事被点破,柳云蓉又恼又羞,不由捶了一下雪儿,“我才不会想他呢,倒是你们这四个丫头,整天在我耳边公子长公子短的,要不要让我去和他说说啊?”

    “姐姐!”雪儿闻言跺了下脚,脸不由一红,像做了错事被小姐发现了一样。

    柳云蓉在雪儿的脸颊上轻捏了一下,不无得意得:“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风儿、花儿、雪儿、月儿四女自童年懂事起,就到了怒蛟帮作为柳云蓉的贴身侍女。从小到大,柳云蓉虽贵为帮主的女儿,但待风花雪月四女就像亲如姐妹,她们之间也可以说是心意相通无话不谈。一次偶遇,让柳云蓉和陈子战一见钟情、情投意合,风花雪月四女自是看在眼里也喜在心里,毕竟将来小姐出嫁时,她们四个作为贴身丫鬟少不了也要陪嫁过去,她们年岁虽没有小姐大,却也是情窦初开,也曾暗暗憧憬过她们自己的将来。况且陈子战也趁着柳云蓉不注意的时候,不时有意无意地和她们打趣几句,她们四个不仅不恼,反而觉得如沐春风,无不满心羞喜。

    雪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姐姐,我晚上听老夫人那边的丫鬟小香说,今天来的那个叫刘海峰的,听说还是蜀王的独子,好像是来提亲的,夫人和老爷可千万不要应了他啊!”雪儿一说起那个刘海峰,就是一脸的厌恶。白天她在花园里碰巧遇到了那个小王爷,谁知那个小王爷见四周没人,不但满口轻薄,还企图动手动脚,幸好少帮主柳云龙路过,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回来后和柳云蓉说起这事时,雪儿还是一脸忿忿:“若非看他是什么王爷,真想给他一剑。”

    听雪儿提到蜀王之子,柳云蓉不禁又愁上眉头:“是啊,我正为这事烦着呢。这厮和哥哥是臭味相投,我就知道,这事就是哥哥惹出来的。本来在苏州的时候,我是准备偷偷随战郎去杭州的,谁想哥哥说娘亲生病把我骗了回来,十有八九是因为那厮要来。”

    “也不一定哦,姐姐,谁都知道你是武林十大美人之一,那小王爷刘海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可能呀!”雪儿的顽皮看来是无处不在的。

    “什么十大美人?不知是那个无聊之人吃饱了撑的,居然把姑娘我排在第五!”柳云蓉一脸的不服气。其实,这些捣腾出武林十大美人榜的人,本身的确是做了一件极其有意义的事情,陈子战就很感谢这些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因为自从这个武林十大美人榜出来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才有了追求和动力;但是,这些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再给她们排定座次就不应该了,毕竟任何女子,都是见不得别人说还有人比她更漂亮的,所以说这些人无聊也是不为过的。

    “姐姐,陈公子和那个赵一初起冲突,据说就是公子扬言要揽尽十美的哦!”

    “你这死丫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姐姐的玩笑?别忘了,我们可是同进退的!”柳云蓉也要吓唬雪儿一下。

    雪儿也醒悟道,是呀,姐姐要是嫁给那个流氓小王爷,那我和风儿她们四个岂不是也要?不行!不行!就是打死我也不行!忙慌道:“姐姐,怎么办呀?你快去和老爷、夫人说啊,千万不能答应啊。”

    柳云蓉一看,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你这死丫头怎么好像比我还急啊?又不忍心再逗她,就道:“从苏州回来,我就和娘亲说了我和战郎的事情,娘亲也和爹爹说了,他们听了也满心欢喜,只是哥哥……”

    “少帮主不是也要听老爷和夫人的吗?”

    “唉。”柳云蓉轻叹一下,道:“雪儿,你们哪知道,爹爹早有意把帮主的位置提早传给哥哥,你没发现,这两年帮中的大小事务都是我哥哥在打理吗?只是不知哥哥为何和那蜀王的小王爷打得这般火热,唉。”

    “蜀王有什么了不起的,陈公子的父亲不也是金陵节度使嘛!”看雪儿的心思,倒是一副非陈子战不嫁的模样。

    对于哥哥柳云龙一门心思要投靠蜀王,柳云蓉也是十分不解。谁都知道,金陵府的水师天下无敌,将来咱们怒蛟帮真要个什么事端,投在金陵府一边才是上策呀。况且这几年大江帮声威日隆,已渐有与怒蛟帮比肩之势,爹爹早已是雄心不再,在怒蛟帮与大江帮的角力中,自己并不看好哥哥,据说那大江帮的幕后支持就是成都的蜀王,哥哥怎能如此不智啊?虽说自己和战郎一见钟情,但情投意合之下多少还是存有一点私心的。当日,战郎和那赵一初起冲突的时候,放言要揽尽武林十美,按理说自己应该生气才对,可就是气不起来。

    事后,每每思及此,柳云蓉心想:也许是隐隐约约中自觉对战郎有一丝亏欠吧。

    就在这个多愁的夜晚,柳云蓉与侍女雪儿各有满腹心思,可又哪知晓,千里之外,她们的情郎此刻正于生死对决间。

    方才,明光与清智俱倒吸了一口气,好一个“毁天灭地”!

    明光知道这招毁天灭地,是因为他是二十年前无敌大师独上嵩山单挑少林方志明慧的见证者。

    其实,陈子战并没有习过拳法,以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师父就是无敌大师。

    无敌大师是以无敌剑法闻名于世。

    无敌剑法本来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惊涛剑法;无敌大师也不是他本来的名字,他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在最后一次名落孙山后,他终于撑着一根用以借力的小木棍,站到了家乡东海边长江口的一块礁石上。他要把自己离开人世间的地方看个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壮丽的日出,不舍的日暮,时而浪峰扬起时而浪谷跌宕般的惊心动魄,滚滚江潮奔流入海的荡气回肠,艳阳下万里海面静悄悄的沉稳与平阔……一个仕途绝望的人渐渐沉醉于此,心随景动意念而生,随心所欲间,一颗失意的心伴手中舞动的木棍飞翔,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当他带着惊涛剑法离开家乡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翱翔的天地应是江湖,是武林。

    数年之后,江湖中没有几个人知道惊涛剑法,只有传说里的无敌剑法留在每个人的遐想中;他大碗大碗地喝酒,他大口大口地吃肉,他有时也去和秦淮河上的姑娘们聊聊天听她们唱两首小曲,因为他是无敌剑法的主人,因为他是总是一副出家人的打扮,所以江湖中人都叫他无敌大师,世间几乎再没有人知道当年雷家村那个屡试不中姓雷名动的落第秀才。

    他的剑法只传给了一个人,就是金陵节度使陈鹰飞的二公子,陈子战。他一直不让陈子战喊他师父,只说是代师授艺,所以无敌大师就成了陈子战口中的花和尚师叔。

    陈子战只会无敌大师传授的剑术,他最擅长却不是手中的剑,而是自己的拳头,身上的佩剑有时候就是装饰而已。武林近百年来最杰出的使剑宗师教出来的弟子却不擅剑法,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举凡习武的过程,都是讲究内外兼修。如果没有充沛浑厚的内力支撑,再精妙的招式只怕都是如纸糊的灯笼般,一戳即破。与绝大多数人相比,无敌大师的一身绝学是拜大自然所赐,完全是一份无意中的收获。他可以把惊涛剑法分解为一个个自己后来命名的招式传授给陈子战,却不能把自己的内功心法一并传授,因为他的内功根本就没有口诀,当他的剑法缓缓舒展时,他体内的内劲如涓涓溪流绵绵不绝,当他的剑法雷霆万钧时,他体内的内劲则如万马奔腾般势不可挡,这本来就是一股大自然的力量,哪会又有什么口诀呢?

    自从他开始传授剑法给陈子战的时候,他也教他一种叫“先天无极真气诀”,这套真气决来源于一本很薄的册子,这本册子是无敌大师在少林寺藏经阁中翻到的,道家的武功经典居然被佛家珍藏,想必是个好东西,于是就改为由无敌大师本人亲自珍藏这本小册子。

    杭州知府叶知秋每年都要来金陵拜会节度使几次,有时候也会带上他的独子叶海川来金陵玩耍,叶海川只要来金陵都要和陈子战比试一番剑法,每一次陈子战都会被叶海川的小木剑弄得衣衫褴褛破破烂烂,直到有一次,陈子战怒极之下弃剑而以双拳迎战,用拳头打出惊涛剑法,没想这拳头竟与先天无极气结合得天衣无缝,直打得那叶少爷鼻青脸肿呼爹喊娘鬼哭狼嚎,方才出了一口鸟气。

    从此,陈子战也相信:拳头,才是最厉害的武器。或许是因为童年时的心态影响,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回避用剑对敌,直到前几日在慕容山庄剑劈杨石三后,他才有所顿悟,不再介意到底是拔剑还是该挥拳。

    陈子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拱手揖道:“啊,哈哈,两位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就要走。

    “阿弥陀佛,恕老衲眼拙,施主艺出无敌大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衲倒有心和道友一同领教领教无敌大师的绝学。”大凡习武之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念,即便如明光这样的高僧也不能免俗,毕竟不是谁都能泯得下断臂之恨的。

    “不好意思,杭州叶知府约了在下晚上一同赏月,呵呵,失陪了。”陈子战明里是抬出杭州知府的招牌,暗下意思是提醒这一僧一道自己是金陵节度使的二公子,心想这两个秃驴和贼道也许会因为怕惹上官府而偃旗息鼓。其实他也不想想,若是自己被人断了一臂,是否会放对方跑路。

    “无量寿佛,金陵节度使的权势再高,怕也伸不到少林武当的地界吧?”清智动了真怒了。这几年,他对赵一初的剑术是有指点过一二,但若要论替赵一初复仇,那与武当却是无甚干系,他能同行主要是拽不过明光的面子,哪想一念之下竟断送自己一只右臂。

    此刻他电光闪现的眼神,似表明不杀眼前此人誓不罢休。

    二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正式与人决战。

    自从武当合并全真教后,近百年来武林中能入武当法眼的只有少林。二十年前,武当全真七子在扬州瘦西湖边合战当时如日中天的无敌大师,对方一招“翻江倒海”使全真七子的七星北斗阵顿时支离破碎,这让他一直刻骨铭心。

    二十年后,却要会一会无敌大师的传人。

    清智与这少年人的目光相接。

    清智仰天长笑,大喝道:“来吧,看比你师父如何?”话音未落,单掌化刀,杀气直冲过去。

    陈子战一声长啸,身形电光般暴起,一招“不尽长江”也将杀气提升至极限,对上清智。

    若是在白天,借给陈子战十个胆,他也不敢向明光和清智发动惊涛剑法中最厉害的杀招——毁天灭地,明光是谁?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清智是谁?是武当掌门的师弟,全真七子之一!只是,他没有想到体内的先天无极气这一次不但能够自动修复受损的经脉,而且大大拓宽了自己的经脉,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无意之中他的任督二脉竟自然贯通,全身功力提升不知多少倍。如果说,之前他在武林中还顶多是个一般高手的话,现在他已自我笃定跻身超一流行列了。

    莫名其妙被人栽赃已经很倒霉了,而且是人命官司,当然憋了一肚子鸟气。昨日又接到其兄六百里加急信函,陈子阳在信中严厉斥责他,凡事欠检点,行事以恶小而为之……看罢异常郁闷。当听到明光与清智要求他束手就缚时,盲目自信与冲动是年轻人的共性,借助突来神功,他心里顿时杀意滔天,但他还是低估了明光和清智的一身修为。

    两股真气相撞,发出雷鸣般的炸响。

    陈子战借着这股真气相撞的推力,身体穿过清智的头顶上方,人还未落地,只觉背后杀气已经袭至,他看也不看左臂一挥,回手就是一招“秋水绵绵”对上了明光的右掌。

    秋水绵绵,看似缓慢,其实是迅雷激猛惊天动地的一拳。

    拳掌相击。

    两股气流搅合成一股气流,由拳掌交击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四周残存的树木纷纷连根拔起,断木、残枝、碎土、裂石卷起无数,把山谷中的月色几乎要遮盖尽。

    明光先前面对陈子战那招“毁天灭地”的偷袭攻击,他是促不及防,可当时谁又能想到一个年轻后辈会胆敢向他和清智同时发动攻击?此刻,尽管已断一臂,但是明光是何等修为?

    生死胜败,彷佛决于刹那。

    当陈子战全力对抗的电光火石间,这边,清智的左掌已经从他那招“水天一色”的防守中撕开一道口子,印上了他的前胸。

    清智这一掌,倾注了毕生功力!

    武当太极掌的绝杀下,必死无疑,谁能焉活?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三章 金盆洗手

作者:【鹰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慕容山庄庄主慕容高遍告武林,五月十五要于慕容山庄举办金盆洗手大会,并将庄主之位传于长子慕容青,这些日子不仅慕容山庄上下热闹非常,就连苏州城里的大小客栈也住满了江湖中人。

    江湖,有时候就像一座围城。城外的人削尖了脑袋都欲钻进来,城里人也有萌生退意的,金盆洗手说白了,就是退出江湖。

    有的人是一辈子动刀舞剑,砍砍杀杀也难免有人命官司挂在身,以至于结上不少对头仇家,他们少年时候单身出道,临到年老时也都是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一想到一生中行走江湖冤家众多,或多或少有点儿寝食难安,这自家在明处对头在暗处,若真是有人拿往事寻仇,还的确是异常头疼也怕祸及家人,哪里还能谈得上安安心心享天伦之乐呢?有的人是行保镖生意的,即使镖局事业如日中天,而自觉赚够了的话,赶紧激流勇退乘早罢手的不在少数,那以命换银子且让家人担惊受怕的日子没有几个人愿意过;也有的人是出身绿林,一生之中倚仗着艺高人胆大,净干些光天化日下打家劫舍,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的勾当,待自己年岁渐高的时候就摆出改过从善的姿态,明里是说要给子孙后代们留给好名声,暗里则是担心地方上若是出什么人命财货大案,到时候官府追查,自己也好洗脱嫌疑等等。

    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诸多,不一而足。

    金盆洗手大会也就是广邀武林各派出席见证他退出江湖,并通告天下,说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动刀剑,也不再过问武林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那意思是说就算自己以前在江湖上名气有多响,以后也就当没了这号人物。这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他的仇家不必担心他再去报复,其实他更盼望他的仇家们别再来寻他的麻烦,因此,金盆洗手多少都有点服软的意味。

    姑苏慕容与四川唐门、长沙九宫堡、沧州赵家堡并称“武林四大家”。这几年里,金盆洗手的人不少,唯有慕容高能引起整个江湖的轰动,这些日子,大江南北在赶往苏州的官道上的江湖人士,十有八九都是为慕容高的金盆洗手大会而来。

    武当派来的是掌门清聪道长的师弟,全真七子中的的清智道长。和清智一样,少林寺派出的罗汉堂首座明光也是独身一人下山,不过他是和他的徒弟,赵家堡的堡主赵一初一路同行的。赵一初是少林俗家弟子,曾在少林寺习武十多年,自接掌赵家堡后,不但被誉为少林俗家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据说就连少林寺中的不少同辈武僧的功夫也在他之下。

    九宫堡堡主江云涛、唐门掌门唐破冰、青城掌门余杰、怒蛟帮少帮主柳云龙、大江帮副帮主杨石三、、峨嵋长老圆明、红花会副总舵主韦图先、昆仑掌门叶惠康、丐帮副帮主洪水、华山掌门令狐安、河北六合堂总堂主甄毅、东海桃花岛主黄世翔、南海紫剑门掌门彭圆文、泰山派俗家高手王友东、南平镖局总镖头范钧等等都是亲率门人弟子来贺,可谓是是给足了慕容山庄的面子。

    而一向在武林中深居简出的“广寒宫”、“天机门”、“霹雳堂”、“百花谷”虽没有派人亲临,也多早早遣人送了厚礼过来。那些在江湖上历来是独立独往的老一辈高手和新一辈的年青才俊更是纷纷到场,济济一堂。

    到了五月十五这天午时,在慕容山庄进进出出的宾客足有上千人,难怪慕容山庄那么多间的客房也都住不下。宾客相互之间,有早已熟识的,有素未谋面却慕名久矣的,一时间山庄上下频频可见互相招呼寒暄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凡是德高望重名声赫赫的贵宾来贺,慕容高都要降阶相迎,他的两个儿子慕容青和慕容峰既要配着老父迎接客人,又要不时指挥庄内账房、仆人、丫鬟、厨子们忙前忙后,慕容高和慕容山庄的上上下下今天都累得可呛。

    宴席是摆在山庄内的练武场上,平时刀枪剑戟林立的练武场此刻都撤了刀剑之物,场内场外装饰一新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连贵宾区和普通宾客区在内,足足摆了四百多席,一些小门派的人都不禁佩服慕容山庄的大气派和大手笔。

    吉时已到,依照武林名誉和地位声望,少林明光大师和清智道长坐首座,其他依次而落座。

    待众宾客都已入席,慕容高刚刚运足了内功,准备致词以示感谢与欢迎的时候,就听得山庄大门外铳声连响,鼓乐大作,还有衙役的鸣锣开道声,显然是官府中要员到了,群雄顿时为之一怔。

    慕容高向众宾客略一拱手致歉,然后和他两个儿子匆匆往山庄大门口奔去,这时候宾客们也想看个究竟,一个个离席起步随去。

    却见衙役们高举的“肃静”“回避”牌中,还有“苏州府太守”的字样,原来是苏州太守瞿可到了,当前身着三品官服的中年官员想必就是瞿太守,只是不知他身旁站立的俊朗的年轻人是何许人也。

    慕容高刚要出言躬迎太守瞿可,只见瞿可身旁那年轻人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拱手揖道:“小侄子战向慕容伯父问安,子战此次受家父之托,特备上薄礼从金陵过来,为伯父的金盆洗手大会道喜。”说完,向身后一招呼,一干衙役们肩挑手捧出了数十个大小箱子来,箱上扎着的红绸带煞是好看,外面贴着的烫金大字更是夺目:金陵节度使府。

    在场群雄心里俱是一惊:“想不到姑苏慕容家竟与金陵节度使府有交情。”要知铁血元帅陈鹰飞以金陵节度使之位,领金陵、徐州、扬州、苏州、松江、杭州等江浙富庶之地以及皖南赣东闽北各一部近二十年雄踞一方,当真是手下雄兵十万猛回头,亦能吓得滚滚长江水倒流的人物。虽说武林中人向来不喜与官府中人有多牵涉,那是怕惹上麻烦,若能和金陵节度使府攀上交情,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尽管莫名其妙,慕容高和他两个儿子连忙举礼向二公子陈子战连声高谢,随后赶紧施礼见过太守瞿可。

    这厢,太守瞿可也向慕容高道喜了一番,然后也示意衙役抬出贺礼,原来节度使府和太守府的礼物还是分开送的,这份人情在旁人看来客当真是不得了啊。这边陈子战还在说什么本来前两天就应该到了,路上什么什么事情耽搁了等等,慕容高和他两个儿子心里虽是一头雾水忐忑不安,面子上却要装出一副相互之间熟捻的样子,连声谢过节度使大人的恩典,尤其慕容高还作出一副在身后群雄看来是那样自然流露出的受宠若惊的欢喜。

    慕容高父子三人忙把陈子战和瞿可等一行人迎进席间,不时为陈子战和瞿可介绍贵宾区的门派掌门、帮主等。当介绍到怒蛟帮少帮主柳云龙时,陈子战的眼角悄悄扫过柳云龙身后怒蛟帮众人,刚好对上一双明眸,目光交接,那双明眸顿时含羞垂下,这瞬间之事身旁并无人知晓,陈子战微微一笑连道“久仰久仰”,又随慕容高向另一侧走过去。还好慕容高事前担心有意外来客,不但在贵宾区预留了一席,另外还在普通客人就席的地方预留了二、三十席,否则这个时候陈子战瞿可这些人若是没有办法入席的话,将是尴尬异常的。刚才,江云涛、唐破冰这些贵宾还在纳闷,怎么多出了整整多出了一席却没有一个人去座,现在看,原来是慕容高早有准备,这下,宾客们也更相信慕容山庄和金陵节度使府的关系非同寻常了,只把那武林四大家中的其他三家羡慕得心里百味丛生。看到慕容高对陈子战格外亲热的样子,更有好事者已经在暗暗揣测,慕容高是不是早有意把女儿慕容欣,那个有当今号称武林十美之一的美女嫁进金陵节度使府去的打算。

    这一桌是由慕容青相陪,看着陈子战和慕容青煞有介事地谈笑风生,太守瞿可在心里担忧不止:小子,看你这一番戏做完之后怎么收场,除非你一辈子不回金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花花心思,哼。按说,瞿可作为太守是不可能陪他这么荒唐的,无奈何他搬出了太守夫人,瞿可在官场上是有名的怕老婆,这下不从也得从,只是不知将来大帅怪罪下来自己怎么解释,心里那是个苦啊。

    慕容青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二公子,感觉第一印象还是不错,只是不知他究竟来者何意,看他言谈举止间倒是极为儒雅、亲切,不似其兄那般的城府。陈子战的兄长陈子阳,去年慕容青在金陵的时候,倒是有幸见过,那是因为山庄的一个元老在歌坊间酒醉中不经意地冒犯了微服私行正好路过的陈子阳,后知晓情况后,慕容青前去赔过不是。如果说陈子战给他的感觉是彬彬有礼的话,那其兄陈子阳就是冰冰有礼了。

    “慕容兄,我在席间怎么没有见到令妹啊?”陈子战不经意地问道。

    “哦,二公子有所不知,欣妹这几日偶感不适,已经卧榻休养数日了。”慕容青忙应道,心里嘀咕道,妹妹很少行走江湖,况且也从未听说过她认识节度使府的二公子啊。

    瞿可闻言,心里叹道:小子,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若是大帅知道他儿子那他的节度使招牌来结交美女,怕是要气得吐血。

    “欣妹素来不喜热闹,今日怕有千余宾客吧?”陈子战笑道,略有深意地看了下慕容青。

    慕容青差点惊得从凳子上滚下来,,一眨眼间这二公子口中的称呼怎么已经由令妹变成了欣妹了?况且妹妹素来不喜热闹,就连山庄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在这二公子口中说来竟如此轻松,莫非?妹妹为替父亲祈福,上月专门去金陵相国寺上过香,她从金陵回来后就生病了,难道是因为这个二公子?想到姑苏慕容山庄和节度使府素昧平生,这一次如此大礼,看来定是因为妹妹之事,慕容青自觉已经了然于胸,心头倒是没有方才那么多的雾水了。

    一席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直至今天的主题开始。

    慕容峰端出一张茶几,摆到练武场边的宴席前,茶几之上铺了锦缎。慕容青双手捧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黄金水盆走了过来,放到了茶几的锦缎之上,盆中原来已经盛了大半盆的清水。一些年轻客人暗暗咋舌,金盆洗手原来竟是真的用黄金打造的盆子洗手啊。

    这时练武场旁铳声连响,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然后又是轰轰的爆竹齐鸣。慕容高满面笑意的走到茶几旁,双手抱拳向四周一一作揖,群雄在少林明光和武当清智的带领下站起来急忙还礼。

    慕容高运起内力,朗朗话语像是充满练武场上的每一个角落般,声音洪亮又透着温和:“由二公子代表的尊贵的节度使陈元帅大人、尊敬的本郡太守瞿大人、诸位武林前辈英雄大侠,诸位江湖好友和年轻朋友们,大家远道光临,慕容高甚为开怀,感激不尽。在下今日决心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个中缘由想必大家都能体会,在下也不再赘述。今日,我也将我慕容山庄的庄主之位,正式传于我的长子慕容青,从即刻起,慕容青就是姑苏慕容山庄的新庄主了。在下今日邀请大家到此,就是请大家作个见证,从今往后,武林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再也不过问了且也与我无关。”说完,双手在盆中洗过,然后抹干双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牌,递向一旁的慕容青。

    慕容青忙双腿跪下,双手奉上,接过玉牌。这样的仪式意味着,慕容高从此正式退出江湖,慕容山庄也完成了新老庄主的权力交接。

    仪式礼毕。

    又是铳声连响,鞭炮声噼里啪啦,爆竹声轰轰齐鸣。群雄纷纷上前,既为慕容高的金盆洗手道喜,也为慕容青接任新庄主连声道贺。

    热热闹闹的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晚间,算是午餐、晚饭一并吃了。慕容高率两子躬送太守瞿可回府,又把住在苏州城里客栈的宾客一一恭送出山庄大门外,陈子战则被慕容青安排在临近山庄花园旁的一厅上好客房内下榻。

    ……

    入夜,山庄内白天的热闹依旧延续了下来。

    陈子战换了衣服后,从自己休息的厅房出来,到宾客们下榻的区域内,幸好客人们大多都喝得云里雾里的,加之他换了与白天不同的装束,宾客们和山庄里的人,谁也没有怎么注意到他。

    就听一声:“公子!”

    陈子战应声瞧去,庭院花墙那边,一张熟悉的俏丽一闪而过,他顿时了然于胸。

    “你好啊,雪儿。”风花雪月四位侍女中,雪儿最是俏丽玲珑,十六、七岁的年岁,正是葡萄成熟时。

    “公子,姐姐在房中等候公子。”雪儿看到陈子战朝她微微一笑,羞涩地柔声道。

    “我白天怎么没有见到你啊。”

    “公子,你坐得可是贵宾席啊,怎么会看到我和风儿她们呢!”见他来找小姐,还没有忘记自己,雪儿姑娘不由心中又是一甜。

    “你们怒蛟帮是在这边休憩?柳少帮主呢?”

    “哎呀,公子,这边都是来宾里的女眷休息的地方呀,这个院子就是我们小姐一个人用的,听说呀,还是那个慕容小姐特意安排的,我和风儿她们也都是小姐的隔壁。少帮主和高护法他们住的地方还在这边过去一个池子才到。”

    “哦,这慕容山庄看起来院子不少啊。”

    “是呀,比我们江心岛大多了。公子,你们节度使府比慕容山庄还要大得多吧?”

    陈子战刮了刮她的俏鼻,“那当然了,到时候,你也独用一个院子好不好啊?”

    雪儿闻言小脸一红,无语。

    说话间,就到门口了,雪儿轻轻拍了下门,低声道:“姐姐,他来了,我走啦。”说完,几个碎步就闪开了。

    陈子战推开房门,反手刚把门从后栓上,一团火热就冲入了怀里,娇躯喜极而颤,正是怒蛟帮的柳云蓉。这一次,她是随他哥哥柳云龙前来出席金盆洗手大会的。

    两人蓄了很久的情火如熊熊烈焰般燃烧开来,彼此间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灼热湿润的深吻,两人疯狂地爱抚着对方,两人的衣服在对方急促地手动下一件件减少。

    烛光摇曳,他们用最热烈的动作向彼此表明内心的思念,这一个时刻,每一次呼吸,每一分炽热,都是属于对方,毫无半分保留。柳云蓉把自己的娇柔向陈子战完全敞开,享受着令她日夜牵肠的情郎最狂野、最沉醉的冲击波。

    深入持久的刺激把她的灵魂摧得飘飘欲仙,由于这是作客慕容山庄,是在别人家得屋中,神魂颠倒中她保留着的最后一丝清明让她不得不有所矜持,她压抑住自己想放肆喘叫的欲望,只是默默地用身和心去逢迎这个令她每日思念的男子。

    共攀极乐颠峰时,柳云蓉不由感觉一阵痉挛,四肢娇媚地伏在陈子战的身躯上,牢牢地抱紧他,感觉他似要飞走一般。

    陈子战一个侧身,把她的娇躯搂在怀里,温柔地舔去她眼角的情泪道:“宝贝,想我了吧?”

    柳云蓉似是还停留在欢娱中,娇喘道:“战郎,你怎么也会来了呀?”

    “听说你随你哥哥过来了,我知道后哧溜就过来了。”

    柳云蓉闻言不由噗哧一声,捶了下她情郎的胸膛,“你是老鼠呀,还哧溜呢!我才不信你是为了我才来的呢!”说完,像抛媚眼似的白了他一下。未等他反驳,又在他的胸口上死劲拧了一下。

    “哎哟!”

    “哼!你这色狼我最了解了,准是借机来看慕容姐姐的,她可是武林十大美女之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

    “傻瓜,你不也是武林十大美女之一吗?你没见刚才白天酒席上那些青城派的臭道士和峨嵋派的臭和尚的眼珠子,净一个劲地偷偷往你身上瞟吗?”陈子战打趣道。

    “哼,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说!是不是!”这一次,又掐了一下,比刚才那记还重。

    “哎哟,宝贝,我是真的借机来找你的。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父帅根本就没有派我到慕容山庄来贺喜,今天是我自作主张的。想必,父帅和大哥明天早上就要收到瞿伯父的六百里加急公函了。”

    “那,那你的父帅不是要责怪你吗?呜呜呜,战郎,你不会偷偷来找我吗?我也可以偷偷去看你呀!”柳云蓉也觉得他这一次闹大了,担心的眼泪都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了。

    “傻瓜!”陈子战轻轻吻去她的泪痕,道:“我风光一下,不也是你的风光嘛。”边说边轻轻捏了下她胸前的蓓蕾。

    柳云蓉的娇躯不由得撒娇似地扭动了下,媚态横生,“死人,就会使坏!我在和你说正事嘛。”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四章 佳人入怀

作者:【鹰飞】


    又是一番云收雨散后。

    陈子战轻轻抚了抚柳云蓉的秀发,只见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上,竟顽皮地先进入梦乡中去了。

    如花般娇嫩的可人儿,瓜子样的精致脸庞是那样的无可挑剔,瑕玉似的娇躯有若大自然般的精雕细琢,是如此的诱人,乌黑靓丽的秀发意态慵懒地散落在被上,莲藕般粉白的玉臂更是衬托得让人心神荡漾。

    玉人儿犹似在海棠春睡中,浑身上下透露着狂风暴雨后的心满意足。她的双臂把陈子战搂了搂紧,把头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口,小嘴里还喃喃道:“嗯,阿黄,好舒服啊,嗯,乖乖阿黄,以后不准抓老鼠啊,脏死了。”

    听着她嘀咕着的梦话,陈子战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阿黄是谁?

    阿黄是柳云蓉饲养的一只小花猫呀!

    陈子战有点嫉妒那个叫阿黄的小“色猫”了,居然敢让蓉儿宝贝搂着它睡觉,找死啊?不行,明天得和月儿说说,让她回去之后得偷偷地把那个小“色猫”给扔了,陈子战知道月儿不甚喜欢那个阿黄。可是,好像雪儿比蓉儿好像还喜欢那个阿黄啊,要是阿黄没了,雪儿岂不是很难过?哎呀,这该死的阿黄!

    “啊哟!”原来,陈子战刚才被这个该死的小“色猫”惹得有点恼,手下意识地在柳云蓉的玉股上捏了下,可能力道还重了点,把她给硬是弄得疼醒了,醒来还以为陈子战是在想什么花花心思,娇嗔道:“坏蛋,做什么嘛,也不让人家睡觉!刚才,阿黄好可爱哦,都是你,哼!”

    我的妈呀,她真是梦到那个叫阿黄的小“色猫”了,陈子战在不禁为之绝倒,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柳云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忙追问为何发笑,陈子战遂原原本本说出。这下子,她笑得更欢了,边笑还边用粉拳捶打陈子战:“好啊,阿黄这么可爱,你还敢害它,哼,我不理你了!”粉颈一扬,撅起小嘴的可爱模样让陈子战看了煞是心动,他立刻生出了最原始的反应,紧贴着他的柳云蓉也马上感应到了,顿时羞得赶紧把整个身躯缩进被内,并用身体卷起被子,滚到床里边。

    陈子战嘿嘿两声,道:“宝贝,不觉得迟了点吗?”并轻轻松松地解除了她的“武装”,把那轻薄的丝被丢到一边去了。

    青春勃发的胴体,该收则收,该放则放,应大则大,应小则小,有如峰峦起伏般,修长的玉腿是那样的粉嫩腻滑,山谷溪地是那样的诱人心魄。柳云蓉知道陈子战在看她,脸羞得深深地藏在床里侧,浑身上下的肌肤就像烧了起来一样。

    陈子战一把把她拉了过来,一手把她紧紧的环抱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捏起她可爱的下颌,是她的俏脸扬起,看着她那妩媚动人的眸子。她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真是又羞又喜,红霞似的粉脸悄悄低下,万般风情不禁让他为之眩晕,有诗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柔柔地吻过她的眼睛,轻啜她湿湿的舌尖儿,然后是脸蛋儿、粉颈和玉峰,直弄得她浑身颤抖娇吟起来时,方才放过她。哪知,美人儿不乐意了,双腿跪在榻上,手按着他的肩膀,秀眉蹙起,妩媚道:“不嘛,战郎,你不喜欢我吗?”还是一脸委屈的俏模样儿。

    陈子战差点又一次为之绝倒,忍不住在她鼻头轻刮了两下,笑道:“宝贝,要是你想明天爬不起来的话,我没有意见哦!”忽然,见到她眼中闪过的顽皮,原来这个小东西有意拿自己开心。遂一下搂过她,在她酥胸上恣意爱抚一番以作惩罚,直到她连声求饶后方才罢休。

    他取过丝被,盖住两人躯体。朝怀里的人儿问道:“咦,宝贝,今日在席间,好似没有见到那慕容欣啊,连他父亲金盆洗手,兄长接任庄主之位这样的大礼上,都未曾出席,不知何故啊?哎哟,好痛啊!”

    原来,柳云蓉在他胸口狠狠地咬了一下,留了一圈深深的印记,嗔怒道:“可恶的坏蛋,搂着我的时候居然还敢去想另外一个女人,哼!”似还不甚解气,又在他胸口死劲拧了一下,不仅如此,拧得时候还搅了两个转,这下等于是被拧了两记。

    这个闯了大祸的男人还不敢运功消痛,直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心想自己这么这番愚蠢啊。

    “好了,这下不痛了吧?”柳云蓉在他两边的脸颊上各亲了一记。

    唉,女人真是难伺候,喜怒无常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陈子战不禁心有余悸。

    这时,柳云蓉还替他揉揉胸口的两个疼处,小嘴里又柔声道:“乖,阿黄,姐姐帮你揉揉。”

    呜呼!真的绝倒了,他心口刚升腾起来的幸福感觉立刻跌到悬崖深谷了。

    当陈子战离开柳云蓉的房间,悄悄走出庭院的时候,这个时候,整个山庄白天延续下来的喧嚣早已经平静。

    “我说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呢,原来是节度使的公子啊!”花墙那边传来一声冷哼。

    陈子战过去一瞧,原来有几个人在围坐在凉亭中品茗赏月。几个人中,慕容山庄的慕容峰、怒蛟帮的柳云龙和总护法高亚卿,这三人他是认识的,其他四个人俱是二、三十岁年纪,四人之中只有那个秃顶之人好像有点印象,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具体名字。

    “不知在下的举止哪里不当啊?以至开罪了这位仁兄。”他嘿嘿笑道,那个出言讥讽的人想必就在那四人中。

    “阁下从女宾客们休息的庭院这边过来,怕是想生出什么作奸犯科之类的龌龊念头吧?这慕容山庄可比不得你节度使府来得自由!”原来方才出言冷哼之人就是秃顶之人。

    “呵呵,我在这山庄之内走一走,看一看,难道有何不可吗?再说我也不知这里就是女眷们休憩的地方。阁下不是也就在这边候着的吗?真是笑话,不知阁下是那个庙里的和尚啊?”陈子战心想,还难得有人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他见此人秃头也故意嘲弄一番,又哪里知道,眼前此人最恨别人背后呼他“赵和尚”。

    “你!”若是此人此刻身上佩剑的话,看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可能真有拔剑的打算。

    慕容峰作为主人赶紧打圆场:“误会,误会!陈兄,这位是沧州赵家堡的赵一初堡主,赵兄白天不甚酒量,刚才多有言语冲撞,还望陈兄不要挂在心上。”

    想那赵一初乃是少林俗家弟子,这本无甚什么,只因天生秃顶,背后常有人以“赵和尚”称之,让他极为不快,有些对头冤家甚至以“赵秃驴”来称他,有人揭他痛处,他又怎能不暴跳如雷。

    此时,慕容峰话锋一转:“陈兄,我兄长还在房中等你有事相谈。”

    “哦,那我就失陪了。”陈子战朝慕容峰、柳云龙、高亚卿拱手揖道,转身旋即离去,他可不想和那无聊秃子呆在一块。

    穿过花园,要接近自己休憩的的厅房时,发现门已敞开,刚走到门口,才见到是慕容青端坐屋内。

    “陈兄。”见他回来,慕容青起身拱手揖道。

    陈子战连忙也还礼道:“折煞小弟,慕容兄称呼在下子战即可,论年岁,理当是在下称呼您一声慕容兄啊。适才小弟四周走了一下,贵山庄之大,让小弟甚为仰慕啊。只怕是让慕容兄久侯了,莫怪莫怪啊。”

    慕容青笑道:“陈兄客气了,在下也是前脚刚进,陈兄后脚即到。夜深时刻还来打搅陈兄就寝,首先是代家父来谢过大帅的厚礼和陈兄亲临敝庄的人情,本来理应家父亲来言谢,只是晚间家父他忽觉劳累,还望陈兄体谅。”

    “哪里,哪里,慕容伯父与慕容兄不必如此客气,慕容兄请坐。”

    “另外,在下还想和陈兄随便聊聊一些。”慕容青坐下后,慢声到。

    “这个,这个。不知慕容兄所为何事?”其实,对方要问什么,陈子战心里是有数的。

    “在下于席间,曾偶然听到陈兄提及舍妹,白天人多耳杂,目下只你我二人,陈兄不妨……这个,这个……”一开口就是问及别人隐私,反而是慕容青自己觉得有些不自然了。

    “哈哈。”陈子战笑道:“令妹位居当今武林十大美人之列,像我等年轻男子,谁不有心一识?事后小弟我也自觉孟浪,有唐突佳人之嫌,还望慕容兄谅解。”

    看他解释牵强,慕容青也报以一笑,心里纳闷:白天,我可是亲耳闻见你言称“欣妹”的,口中却招呼道:“哈哈,那是那是,慕美之心人皆有之,既是这么回事,还望陈兄勿怪在下鲁莽。呵呵,那就不打搅陈兄休息了,告辞啦。”

    “哈哈,待我送送慕容兄。”

    “哦,不用了。陈兄,留步留步。”

    把慕容青送走,回身把厅门栓上。又走入里屋卧室,刚要躺下,陈子战就觉寒光一现,一柄薄剑已然架于自己颈脖旁,那持剑之人不是慕容欣又是谁?

    只是她的面色怎地如此苍白啊?他心中不由一阵怜惜。

    “欣儿,别来无恙啊。”就算剑锋贴在自己脖子旁,陈子战也自觉性命无忧,因为持剑之人就是慕容欣。同时,他心里也在揣测,她应该是乘自己外出送慕容青的时候,从后窗翻进来的。若是她在自己和慕容青交谈的时候就已藏身房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他叫得如此亲近,慕容欣面容一寒,低声喝道:“闭嘴,小贼!谁是你的欣儿?你这小贼少恶心!”

    “欣儿,你怎地瘦了?”

    慕容欣闻言,手中的剑微微抖颤。

    “欣儿,白天我闻得令兄说你身感不适,尚以为是托词,原来真是如此,愁煞我了。”

    慕容欣握剑的手心一松,只听叮当声,剑落到了地上,两行清泪不由自持地下来了。

    陈子战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怜惜,走上前去,叹息了一声后,轻轻地把她搂入怀中。他只觉胸口一阵潮湿,垂目一瞧,慕容欣已经是泪流满面,如雨后梨花般。只得抱紧了怀中玉人,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挂念,慕容欣也极配合似地伸出玉臂抱住了他的后背。

    “你这冤家,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慕容欣幽幽地,带着哭腔道。

    “欣儿,你的脸色怎地如此苍白?”陈子战没有答她,而是急切地问道。

    “小贼,我不用你管。”慕容欣倔强道。

    陈子战不顾她的抗议,抓过她的一只小手,刚搭上她的脉搏,就觉她体内经脉中隐隐似侵入了一股未名的阴寒之力,他大惊道:“你受内伤了?谁人伤了你?”话音还未落下,就一把抄起她的娇躯往榻上去。

    “小贼!你干什么?”慕容欣一阵挣扎。

    陈子战不由好笑,道:“傻瓜,不要胡思乱想,我要给你疗伤啊!乖。”他在榻上盘腿坐下,让慕容欣背对他,安慰道:“欣儿,去毒不难,只需静心配合我行功便是,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说完,他左手垂下,手指微微捻合,右掌伸出,隔着衣服贴于慕容欣的后背,一道纯阳真气马上送出。慕容欣也知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稍有不甚便会走火入魔,所以也是极为配合。小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就见一口暗红色的血从慕容欣的口中喷出。

    陈子战收功起身,把慕容欣的娇躯搂了过来,只见她双目微闭,面色中却已经泛出了正常的红润,方才宽下心来。

    慕容欣睁开双目,看了一下他,然后把头垂下,双手环抱住他,脸贴着他的前胸,幽幽言道:“谢谢你,战……战郎。”

    刚才犹在寒冬,怎么一眨眼就是春风袭人了?陈子战顿时兴奋若狂,激动万分看着怀中玉人的俏脸,欢喜道:“欣儿,你不把我当‘小贼’了?”

    慕容欣白了他一眼,幽怨道:“被你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在金陵时也被你轻薄过了,又狠不下心来刺你,我又能如何?”

    原来如此,陈子战又感觉似春寒料峭了

    “其实,你这小贼还是满不错的,大不了我受点委屈就是了。”一个柔缓的声音在怀中升起。

    低头一看,那是一副似换了容颜般的慕容欣,面带笑意的凝望着他,半晌,轻啐道:“笨蛋。”言罢,又是一阵羞涩。

    心神一荡,双臂不由的一紧。

    “小贼,你弄疼我了!”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五章 欣儿动情

作者:【鹰飞】


    “欣儿,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伤了你?待我去为你报仇,好不好?”陈子战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吹气后说道。看得出遇袭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她的父母和兄长,想必有什么隐情,所以也不敢问得过急。

    “我也不认识。”慕容欣蜷缩在他的怀里应道。

    “怎么回事?”他真的吃惊不小。

    “你吼什么呀?”慕容欣在他的怀里不满道,不过略显缠绵的语气,说明对他这样紧张自己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然后继续说道:“三天前我从金陵返回时,因为父亲的事情急急匆匆地往家赶,由于红儿赶得急,在拐弯时惊吓了官道边的一匹乌骓马,那马的主人是个老太婆……”

    陈子战打断了她的话:“那老太婆把你怎么了?”红儿是慕容欣的坐骑,因为浑身暗红才得名红儿,他知道在江湖上行走的老太婆、乞丐之类的,其行为都是极其怪癖。

    “你听我说完嘛!”慕容欣见他这样关心自己,心中又是一甜,接着说道:“那老太婆见红儿惊吓了她的马,反手向我就是虚空一掌,然后身形窜起,连续腾空几下就不见了踪影,连她那匹被红儿惊吓了的乌骓马都不顾。”

    “那一掌竟如此厉害?”天哪,虚空一掌都能如此厉害?刚才,为慕容欣运功驱毒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那股阴寒之力的强横,他绞尽脑汁也猜不出这怪癖的老太婆究竟是何许人也,难道是……?

    “促不及防下,我只能跳起闪让,还是被那股妖异掌风的边缘刮了下,只可怜我的红儿被活生生地害了,呜呜呜,战郎,你要替我的红儿报仇,呜呜呜。”说着说着,慕容欣就哽咽起来。

    陈子战只好一个劲的好言安慰,心里不由嘀咕,你们这些女孩子可真是有趣,自己差点丢了性命都没说要我替你报仇,一匹坐骑没了却伤心成这样。他一边说尽好话安慰,一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以让她宽心,当然,手上也没忘乘机揩油一番。

    慕容欣止住泪流,心情渐渐平复的时候,终于发现这个男人的不良企图了,马上抬头瞪了他一下。他连忙停手,说实话这个时候他还不敢太放肆,别看慕容欣这个时候小鸟依人般的楚楚动人样,他可也是曾见识过她雌威大发的。

    “欣儿,你回来这几天,都未曾告诉伯父和慕容兄他们你遇袭了?”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慕容欣居然对其父母兄长一声不吭,陈子战也有些气恼她。

    “父亲和哥哥们这前后几天累成这样,我也不忍心打搅他们,让他们过分紧张,再说,我也担心可能是有父亲的以前仇家故意设套,若是这样,父母和兄长为我疗伤必定功力大损,万一到时候仇家寻上门来,父亲、哥哥他们功力不敌怎么办呢?再说,不经意中我也提醒过大哥,要提防这些日子有人会来寻仇滋事。”

    天哪,陈子战差点忍不住要出言训斥这个可爱的笨女人了。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如方才般温柔:“你这傻瓜,你可知道你们山庄这些天来的客人都是什么人?怎会有人选这些日子来寻仇滋事,除非他们疯了。明光大师、清智道长、圆明长老哪一个不是绝顶高手?当然,他们与你相公相比,是差了一点,不过对付那些宵小已经足够了。”

    “小贼你少臭美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嘻嘻。”慕容欣见他如此“吹嘘”自己的功夫,不禁在他的怀里笑得乐不可支。

    陈子战暗暗叹道,若是师父知道自己的“无敌剑法”被人讥成是三脚猫的功夫,怕是要气得三年不想吃狗肉,唉,我已经五年没有看到师父了,也不知师父现在在哪里。

    哎哟,忽然耳朵被揪了一下,“喂,你想谁哪?这么出神?”慕容欣见陈子战不理她了,顿时气恼。

    陈子战讪讪一笑:“我在想我师父!”

    “你师父男的?女的?”

    陈子战要疯了:我的妈呀,这慕容欣蛮横起来超过柳云蓉不少。

    “好啦!”刚才,慕容欣也意识自己出糗了,嗔道:“小贼,我逗你玩,不行啊?”

    “行行行。”见慕容欣一会儿“战郎”一会儿“小贼”的称呼,这冰火两重天的待遇着实让他吃不消,本来就没有做亏心事,当然要实话实说继续争取宽大处理,忙解释道:“你说我的功夫是三脚猫,我真的是突然一下子想起了我的师父。要是我师父知道了,还不要被你气得跳江啊?”

    “骗人!”

    陈子战连忙哄着美人开心,又道:“好欣儿,方才我为你耗费不少真气,你要怎么谢我啊?”话未说完,已经握住了欣儿的一只柔荑。

    慕容欣一把甩开他,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啐道:“小贼,你不是吹嘘你的真气是越耗越多吗?上次那么轻薄我,耗一点真气给我都舍不得,小气鬼!”

    见她又要发威,陈子战忙一把抱紧她,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欣儿,乖。我在猜测,那伤你的老太婆可能是魔门中人,只是那魔门中人怎会跑到江南来呢?”

    “魔门不是二十年前就被灭了吗?”她被陈子战紧紧抱在怀中,芳心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说起话来有点急促。

    “小傻瓜,魔门的人个个是行踪诡秘,怎么可能灭得掉呢?二十年前,只不过是他们门主苏明璞和座下四大护法被截杀,魔门只是群龙无首才偃旗息鼓的。我也是觉得那老太婆心狠手辣、行为怪异,而且由那阴寒内力才想到可能是魔门的人。”

    “我要你以后都护着我,好不好?”

    看到她首次向自己这般撒娇,陈子战马上逗她:“那你以后去茅厕的时候,要不要我在一旁守着啊。”

    “你,你好没正经。”旋即又道,“战……战郎,方才晚间,你去了哪里?我候了你好久。”话语一出,慕容欣方意识到露了本来心思,俏脸不由地垂下,脸上倏的升起了红云。

    若是和柳云蓉在一起,见她这样有趣,少不得要寻一番开心,偏偏他先前是偷偷溜去和柳云蓉厮混过了,一回到房里又和这慕容欣粘乎上,本就做贼心虚,见慕容欣问及自己晚间事情,他不禁暗呼头痛。

    女孩子的心思都是极其敏感的,像陈子战这样略显犹犹豫豫的神情是很容易被揪起的,只是慕容欣还沉浸在自己一不小心泄露心思后的羞怯与甜蜜中,陈子战逃过此劫算是大幸。

    “我在你家走了走,四处赏赏景色,竟还碰到一个鸟人对我甚是无礼。”

    “不会是你这小贼调戏我家哪个丫鬟,被人揪住现行吧?”慕容欣一脸的想入非非。

    陈子战看得出她是在捉弄自己,有点啼笑皆非道:“不要把你家相公想得这般不堪,好不好?”

    “我有说错你了吗?”

    女孩子真是不能惹啊,他赶紧岔开话题,“唉呀,是那个什么河北赵家堡的赵一初,莫名其妙地向我滋事。”

    “噢,原来是那个赵和尚啊。”慕容欣伏在他的怀中轻笑道。

    “他是和尚吗?我没见着他穿僧衣嘛。”

    “哪呀,这人天生秃头,他师父就是明光大师,听说人品有点问题,背后里人家都喊他赵和尚。我二哥上次背地里称他赵秃子,还被我大哥一顿好训,嘻嘻。”

    “怪不得呢,我问那厮是哪个庙里的和尚,他听了如丧考妣般似找我拼命。”陈子战恍然大悟。

    慕容欣坐起身,白了他一下,道:“若是有人称他和尚秃子,他就要找人拼命,我看光是一个沧州城他就忙不过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沧州赵家堡的人恨死你家了吧?”

    “那又是如何?不会是那厮见我抱得美人归,嫉妒我吧?”

    “小贼,你少恶心!”慕容欣不由轻笑,说实话,她也没有见过这番脸皮厚的人,问道:“你知不知道前个月,台州郑家一夜之间被官兵灭门?据说,郑家山庄上上下下两千余口,都以通倭寇的罪名被斩了首。”

    “哦。”陈子战若有所思道:“我当然知道,是我虞叔带了旋风十八骑、铁叔手下第一捕头轩辕龙带了一众捕快、还有我袁叔水师大营的人合力围剿的,怎么,那赵家堡也有瓜葛?只是那赵家堡在北平节度使的管辖内,不受我父帅的节制啊。欣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浙江台州巨商郑梦鼎勾结倭寇作乱,节度使府几年前就有所耳闻。为了此事,金陵府二十八州总捕头铁乔昆一直在亲自布控,直到今年年初才摸到他们的活动规律。三月中旬,金陵节度使府大将“血狮”虞海龙亲率铁血旋风十八骑,铁乔昆手下第一捕头轩辕龙领金陵、杭州、台州三州共上千名捕快,会同水师大都督袁焱鸿麾下万余精兵于深夜间突袭包围郑家庄,郑家山庄上下两千余人无一活口,并把包括倭酋小泉纯一郎在内的一百余倭寇一网打尽,一时间大快人心,连万里之外远在都城长安的显庆皇帝也发来圣旨象征性的嘉勉了一番。

    “那赵一初的姐姐赵薇就是那郑梦鼎的儿媳,只是那赵薇嫁到郑家没几年,她丈夫就病亡了。赵薇在沧州城做姑娘的时候就不是什么规矩人,人称‘小燕子’,听说她丈夫死了没多久就和倭国商人勾搭上了,整天穿着倭人的衣服在台州城招摇过市,简直不要脸。那赵薇也被你们金陵府的官兵杀了,你说那赵一初要不要恨死你家啊?”

    静静地听慕容欣说起这些趣事,陈子战有点惊讶道:“欣儿,你怎地知道如此清楚?”

    慕容欣闻言得意地一瞟,美人侧目真是万种风情,难以言表:“告诉你也无妨,我家在江折一带的商号都是本小姐我亲自打理的,远处的我家商号则是我二哥打理的。”

    “哦,慕容山庄在台州也有商号?”

    “那当然了,我们山庄这么多人,不在各地开商铺赚钱,吃什么喝什么?”心想,也只有你这公子哥儿,不用担心这些,口中接着道:“谁也没有想到,我家在那里的一个最大的客户文斋商行,竟是郑家勾结倭寇销赃的一个窝点,郑家的事情出了之后,连我家在那里主事的人也被官府收押了大半月,后来查清了才被放回来。”

    “怪不得赵一初那厮如此恨我,其实他应该庆幸才是,幸好他家不在我金陵府管辖地盘上,嘿嘿,否则郑家勾结倭寇,诛灭九族时也少不了他。”尽管沧州赵家堡与姑苏慕容、四川唐门、长沙九宫堡并称武林四大家,说实话,陈子战还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道:“我这一次出金陵,就是去浙江为了剿灭倭寇的事情,父帅希望我能去袁叔的水师大营历练历练,如果我晓得那赵一初那厮与倭寇有甚瓜葛的话,定不会让他好看。”

    “不嘛,我不要你去,你方才不是答应我要护着我的吗?”

    原来她撒娇起来,也是这般有趣啊,陈子战笑着在她脸上轻薄一下,道“傻瓜,我又不是去上阵搏杀,就是我有这个心,估计我袁叔也不让。”

    “你说的袁叔是谁啊?”

    “我们金陵府的水师大都督袁焱鸿大将军啊,没有听说过,不会吧?袁叔的名头怎还没有我的响?”

    “你少臭美,谁会知道他就是你的袁叔啊!?”

    “嘿嘿。”陈子战一阵讪笑,“父帅和大哥希望我将来能领军打仗,可我的兴趣哪在这儿呀。再说了,要是我老打胜仗,其他人还不得恨死我老抢他们军功啊!”

    “不要脸的小贼!”见他脸皮这么厚,慕容欣忍不住在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把他痛得直哼哼,心想:还是蓉儿体贴,掐人从来不掐脸。

    “战郎,父亲金盆洗手并没有邀请官府中人啊,再说,我们山庄和你们节度使府也素来没有交往啊,怎会派你来送礼贺喜呢?”

    见慕容欣一会儿温柔一会儿给他苦头吃,他心里连呼吃不消,怕不讲真话,她马上又要不依不饶,遂道:“其实,父帅根本不知情。我这一次出金陵后,就先是拐往苏州来看你,见满城都是江湖中人,一打听才知道你父亲要金盆洗手,我就拉了我瞿伯同来,只怕明天早上,父帅和大哥就要收到瞿伯的六百里加急信函,知道我今日的自作主张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作啊?”

    “小傻瓜。”陈子战一手握紧她的一双柔荑,温柔地说道:“小傻瓜,我将来是要娶你的呀,这一次就当是我下的聘礼了。我知道,父帅应该不开心,我今天此举在旁人看来,可能有降阶之嫌,但是为了将来顺利娶你,我也无所顾忌了,父帅要责备我也是等我回家之后的事情了。”

    慕容欣异常感动,也不禁哽咽起来:“战郎,你真的是喜欢我吗?”

    “小傻瓜,你可不要弃我啊,在金陵我可是已经失身给你了哦。”

    见他此等恶心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慕容欣岂是一个羞字了得,只是一个劲的往他怀里缩,浑身上下热得似火烧般。

    许久,慕容欣才忧忧说道:“战郎,此番你去浙江,应该小心才是啊,那赵秃驴说不定暗下里会起歹意。”

    陈子战挠挠头,笑道:“那是自然,为了你,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欣儿,你好像把我师父也骂到了?”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样子,他解释道:“我师父正是一个游方和尚。”

    慕容欣闻言一阵肆意的轻笑,边笑还数落道:“小贼,怪不得你这么可恶,原来你师父没准就是一花和尚,教出来的徒弟像个大色鬼。”

    这时,陈子战发觉慕容欣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眼下已是初夏,身上的外衣都很薄,几番磨来磨去后,心思中就像升腾起了一股火苗。遂一把又将她抱了住,搂在怀里,不理会她的抗议,嗅了几下她的玉颈,然后盯住了她那温柔湿软的樱桃小嘴儿贪婪地痛吻起来。

    慕容欣热烈地反应着,虽不是初尝滋味,意识里早已是食髓知味,哪还顾得上方才还是挣扎抗议的。

    陈子战不知何故停了下来。

    欲望狂野中的玉人儿扬起俏脸,两张脸对个正着,四目交投,万般感受尽在不言中。慕容欣傲人的酥胸不停地急剧起伏,情难自禁的气息往四外洋溢,陈子战轻柔地捧起她的俏颌,温柔地说道:“欣儿相信我,与前次相比,今晚才是最值得回味的。”

    只见的粉脸更红了,嗯的娇吟了一声,陈子战的右手探上了她的小蛮腰,继而环抱了她的整个腰身,她又是娇吟一声倒入了自己怀中,身子的一侧紧紧贴住在了他的怀里,柔软中不失挺拔的玉峰紧紧地挤压着他的胸膛。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但是前次也没有留下多少温馨的享受,事后更是恨死了这个小贼。

    这些日子来,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番情绪挣扎下,还是向这小贼投降了。

    在他的怀里,慕容欣有若受惊的小鸟似的不住的发颤,也不知是挣扎还是反对,露在外边的肌肤都似红透了,她只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浓浊起来,意识像不受控制般的飞了起来。

    陈子战忽然离开她湿热的唇,带着充满磁性的声音道:“欣儿,你不回去了?”

    慕容欣意乱情迷道:“嗯……不要……”她睁开有点迷离的媚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依,不由大窘,刚要开口,香唇旋即又被封上。她小巧可爱的舌尖儿被熟练地挑逗着,她被这种肆无忌惮给予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与享受。

    陈子战一边与她嘴舌相缠,一边也没停下手来。一手搂着她的小蛮腰,一手在她的娇躯上四处游离。怀中可人儿在剧烈的发颤和娇喘,一双眸子迷离地让人无法抑止的沉醉,他的手由她的衣襟下滑了进去,当与她腻滑异常的肌肤亲密接触时,慕容欣不由克制地呻吟起来,下意识地隔着外边的罩衣按住了在里面作怪的大手。他知道这是美人儿的一种女孩儿矜持下的自然反应,也不去理会她而自顾上下侵袭。

    慕容欣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吟,酥胸终于被告失陷了,盈盈一握的峰尖儿被握了个正着,强烈的刺激与难以名状的愉悦,让自己的两只玉臂从他的背后环抱的过去。

    陈子战洋洋恣意地席卷了她洁白如玉般地粉胸,突然停在那里不动了,然后止住了与她的口舌相缠,放肆地欣赏她的可爱,只见她睁开眸子,可爱的小嘴不停地喘着气似羞还怨的与他目光交缠,动人极了。

    眼神的挑逗或许比肌肤相接更让人疯狂,原来搂着小蛮腰的手已经滑到了修长的腿上,慕容欣连声低低地惊呼已经无济于事,反而刺激了他那已经开始为她宽衣解带的双手。慕容欣索性抛开了矜持,而任其施为,不时还以热烈的反应鼓励他,当真是个销魂无比啊。

    被压抑久时的爱意欲潮,如破堤洪水般四下倾袭,亦如脱缰的野马,狂奔疾驰。

    二更过了,两人的缠绵才停了下来,余波未尽,又是一番郎情妾意。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六章 幽幽情海

作者:【鹰飞】


    陈子战望了望窗外。

    夜,真的深了,圆月似已垂挂,怕是早过了二更了吧。

    月色由墙上的窗纱透射进来,向床榻落去,在慕容欣不着丝缕的胴体上洒了一身。她的玉臂撑在榻上,小手托起了俏颌,笑意盈盈地朝着自己。

    “欣儿,不回你的房中去吗?”想及刚才她拼命忍住不敢大点出声,他颇觉趣意。

    “怎么?赶我走啊?”敞开心怀后的她白了他一眼,媚态横生。

    他故作生气道:“不许勾引我哦。”

    “你这小贼还用勾引?”她好似很了解他的习性。

    “欣儿,你不怕被你哥哥们瞧到你在我这里?”算上在柳云蓉那里,今夜他已是战了三场,是有点感觉疲劳,他真担心两人在这样裸程下去的话,难保不会又是一场辛劳战事。

    “看到了正好啊,你想不娶我都不成了。”

    “现在可能二更天都已经过了,到时候天亮了走不了的话,别怪我哦!”

    “什么意思?这么急着赶我走?难道马上还有人过来?”慕容欣一脸捉狭地试探道。

    “你不怕有人突然闯进来?说不定你大哥刚才被我送走后,又折返了回来。”陈子战故意吓唬她。

    谁知她竟针锋相对道:“那我就告诉大哥,说你企图非礼我,轻薄我,让你这淫贼也扬扬名。”

    “嗨,你跑到我房间里,到底算是谁非礼谁啊?”

    “你,你这小贼!”若论调笑功夫,慕容欣怎及陈子战这番熟练,几次来回她就没得词了,索性抡起粉拳,由动口上升到动手,陈子战的浑身上下都成了她练习拳法的靶子。

    陈子战哭笑不得,只好拉起她的柔荑,把她拽到了自己身上,故作抗议道:“好你个大小姐脾气,君子动口不动手哦。”

    粉颈玉臂,酥胸玉腿如此贴身舒服,丰满玲珑的曲线,腻滑的体肤如冰肌玉骨般晶莹,魅力四射的青春当真是这般个迷人,轻轻地抚着她象牙般光莹娇嫩的媚人玉体,此刻,室内渐渐洋溢着迷离的情调。

    慕容欣也是异常乖巧,极为温柔。乌黑靓丽的秀发散落开来,丝丝发梢垂贴在肩胛上胸背处,是那样的自然慵懒,是那样的写意,难以抑制的诱惑力让陈子战频频心动,手随意动,一时之间,慕容欣也是不住娇吟。

    不经意间,他见慕容欣微闭的秀目上的睫毛不时的一抖一颤,顿时了然于胸,故意低呼道:“哦,原来你嫌我不够辛苦,那我就将功赎罪再来一次吧。”一下翻身就把她压个正着。

    她虽不是初承雨露,却也不是这么快就能经得起又一次挞伐,连忙睁开双目不住娇笑求饶,陈子战哈哈一笑:“看你以后是否还敢这般耍弄我!”

    慕容欣笑得花枝乱颤道:“战郎,你以后若是碰到那个恶道士,宰了他,好不好?”

    “那个恶道士?”他装糊涂。

    “你说除了那个淫道,还能是谁?”

    “这个不好吧?我们那样就有点‘新人娶进房,媒人抛过墙’的味道。”不知怎地,他就喜欢逗她。

    许是回忆起什么气人的事儿,恼极之下不由一腿扫了过去,却把陈子战抓个正着,不想溪地美景一览无余,无边春色顿时漫起,慕容欣羞极之下忙缩了回去,拉过丝被把浑身上下遮了个严严实实,俏目怒瞪了过去。

    陈子战笑道:“那怪盗小坚何许人物,你竟敢去惹他?若不是相公我当时未雨绸缪十二时辰贴身保护,你还不得遭殃?他被我一剑破去气机,想是再也作不得恶了,这以后他就是想做却什么也做不了,岂不是对此恶道的最好惩罚?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嘿嘿。”

    美人嗔怒道:“谁知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他闻言差点气绝。

    原来慕容欣上月去金陵相国寺上香,不巧正被也在此的陈子战遇上。见她容貌淡雅如仙,又是一身武士劲装把无限美好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顿时惊为天人,且观她身边未有随从,遂不时上前搭讪,把她惹得异常不悦,差点拔剑砍人。上完香后,只想快点离开,刚出寺门竟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恶狗,獠牙利齿直奔美人玉腿而去。慕容欣纵然身怀绝技,奈何女孩子天生惧那老鼠、毒蛇、恶狗之类,刹那间竟立于那束手无策高声尖叫,眼看玉腿即将遭遇不测,只见流光一闪,一把折扇从陈子战手中激射而出,恶狗被那折扇于口中穿脑而过,倏然倒毙。

    不想,慕容欣谢都不谢,径自离去。陈子战也不生气,只是从那天起,慕容欣走到哪,他也跟到哪里,若即若离,赶也赶不走。

    正好那几日,怪盗小坚又在金陵城出现了。

    因为是道人,怪盗小坚有时候也被人称作怪道小坚。此道人专盗女子红丸,行为甚是怪癖,每次事后都要沾取被害女子落红在墙上赋诗一首,落款都是“小坚”二字,久而久之,怪盗小坚的名头传遍了大将南北长城内外,金陵府二十八州总捕头铁乔昆抓了他十五年都未曾抓获,可见其人功夫之高。不过,他赋的每一首诗倒俱是佳句,也同样流传于世,例如他的“停车做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就让无数的文人墨客为之倾倒而赞不绝口,有人说他是婉约派诗人,也有人说他是豪放派诗人,据说还有文人为这打起了笔墨官司,在有好事者修撰的本朝名诗三百首中,他的诗就占了七十余首之多而独霸鳌头,当真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怪盗小坚又来金陵城作案,数日内凡有未出嫁女子之人家,无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但总捕头铁乔昆以及麾下名捕如轩辕龙等压力甚大,也激起不少武林高手如慕容欣的惩恶之心。也合该怪盗小坚倒霉,被一干捕快围住侥幸负伤逃脱后,居然又被慕容欣盯上,几番杀招下,竟不敌,遂摸出一把药粉掷去,慕容欣江湖厮杀经验毕竟欠缺,冷不丁中正中面门立时倒下,关键时刻,陈子战纵身而出,一招无敌剑法中的“剑气长江”如匹练般卷过,正是那怪盗小坚的要命地方,气机立破,若不是他仗着步法精妙又脱身而逃,只怕一代怪盗就要在陈子战的剑下授首了。

    以怪盗小坚行为处事而论,身上携带之药物当不是什么正经之物。慕容欣所中药粉,正是那极乐散,这极乐散哪有解药,除非……此等救人之事,陈子战断不会假他人之手,只有以身作则了。

    事后两人相互之间,也知晓了对方身份。奈何木已成舟,慕容欣几次欲杀陈子战而后快,怎知对方丝毫不作反抗之举,加之陈子战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反而屡屡下不了手。而言语之上,他也是做足功夫,又疼又哄,赌咒发誓,真是无所不用。

    慕容欣在金陵逗留近二十多天中,两人关系极为微妙,一番愁绪下,悄然回了姑苏。

    此中情绪,难以言表,又恨、又爱、又羞、又怨……当真是扯不清,理还乱,方才有今日之事。

    也许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都没有作声。

    木然间,陈子战不禁发怔起来,慕容欣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娴雅恬静,眸子里闪着青春的光辉,他的内心没来由地一阵惭愧。

    他半躺到慕容欣的身旁,把她身上遮着的丝被轻轻地掀开,然后把她搂入怀里,拉平了丝被盖到两人身上。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完成的,慕容欣有些不明所以。

    他轻轻地一声叹息,在这份静谧中竟是显得那样的沉重:“欣儿,对不起。”

    慕容欣从被中伸出双臂,攀上了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怀里,有点颤声道:“战郎,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这时,陈子战用一种平静的语调,慢慢从头说开来。

    他从以前就已经和柳云蓉是恋人关系,但见到慕容欣后还是情难自禁地喜欢上她说起,一直说到今日来慕容山庄道贺,于席间碰到柳云蓉也来慕容山庄道贺,又说到晚间曾去和她约会欢好。不过,他略去了中间的旖旎过程。

    如果这时还有第三人在场的话,一定能够听出,他试图以一种很巧妙的说辞极力欲让慕容欣相信:他来慕容山庄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慕容欣,而遇到柳云蓉纯是意外。坦白一事,如果完完全全地道出,听者可能未能全信,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想必就是这个意思。实中含虚,虚中有实,虚虚实实相结合反而要比那种“竹筒倒豆子,和盘脱出”来得真切、实在,也更具有感染力和说服力。

    终于说完了,陈子战不禁如释重负。

    可是,并没有他设想中的疾风骤雨。

    “战郎,我本想,有一天你会告诉我原委的。只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就在此刻。”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慕容欣的口中缓缓而出。

    “欣儿,我……”

    慕容欣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的一处地方画着圈圈,难以置信地抬头冲他笑道,只是这话声中还是有一丝颤:“这记齿印,方才我早就看到了。痕迹这般深,想必她爱你之心也是如我这般深切,我不敢问你,我希望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我也希望那一天很久才来……”

    他不禁抱紧了慕容欣,用自己的面靠着她的脸颊,哽咽道:“我爱你,欣儿。”

    慕容欣吻上了他的泪花,笑道:“小贼,你怎地也会哭?像我们女孩子般。”

    他忍不住泪流,“对不起,宝贝,我爱你,我不会负你……”

    “笨蛋,你说错了。应该是不负我们……”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七章 生死一瞬

作者:【鹰飞】


    一大早,就听得外边一阵敲门声。

    若是在家,自不会去搭理,可这是作客别人家。

    无奈之下,陈子战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勉强撑住了快上下打架的眼皮,摇摇晃晃地从卧室出来,走到小厅门口定了定神,才开了门,原来扰他安宁的是欣儿的二哥慕容峰。

    “陈兄,昨夜休息得可好?”

    看着一脸挚诚的小舅子,他只得强装笑脸:“哈哈,舒服之极。慕容兄,贵山庄实在不愧是有姑苏天堂之美称,小弟昨晚睡得是格外香甜,犹似在自家一般。”

    “哈哈,陈兄,每日清早,正是我庄中子弟晨练的时刻,如果不打扰休息的话,陈兄可有兴趣前去练武场看看?”

    陈子战听得是这么回事,心中暗叹,我昨晚可是陪你妹子夜练了一宿,刚躺下还没有几柱香的工夫。可是见慕容峰兴致勃勃而来邀他前去,也不好驳主人的一番好意,遂笑道:“小弟正有此意。姑苏慕容绝技,闻名天下,慕名已久。此刻,山清水秀,气息清新,慕容兄,走,同去同去。”说完,信手整了整衣服和头巾,道:“慕容兄,请。”

    “陈兄,请。”

    原来,昨晚慕容欣一直粘着他不想回她自己房中去,好似有说不完的妾意绵绵,见她这般恋恋不舍,陈子战心中叫苦不迭。夜里周旋在两个女孩间,这情海操舟本就是一件累人心力的事情,而且还又连续起了三场缠绵战事,说是心力憔悴也不为过,何况还要时刻担心那边柳云蓉耐不住相思之苦,可能会偷偷寻到这边来。

    就这样,慕容欣一直把他“折磨”到了晨晓时公鸡报鸣,或许是怕天亮后被人发现说闲话,或许是慕容欣自己也困得不行了,总算“放过了”这可怜的男人,又郎情妾意磨磨蹭蹭地“惜别”了一番,这才悄悄摸回她自己的闺房中去了。

    还好,那边柳云蓉没有寻到这边来,尚且是幸事一桩,否则醋海兴波就要头痛一番了。

    陈子战随着慕容峰,一路出了内院,往山庄练武场这边走过来。原来,众多下榻山庄的宾客当中,只有他一人是在内院休憩,其他宾客都是下榻在外院的各个厢房,怪不得昨晚慕容欣能安安心心地和他春意盎然了一宿。

    昨晚,陈子战先是陪柳云蓉荒唐了两回,回到房中后又为慕容欣驱毒而耗费了体内大半真气,接着巫山云雨后又陪着慕容欣情话绵绵了一宿,尽管此刻原先损耗了的先天真气又是补了回来,怎奈何这精神受损之下实在是太困了,他一路上连续做了多个深呼吸,还伸了两次腰。

    这下,慕容峰也看出来了,不由得一阵尴尬,口中也是不住的歉意。见这小舅子如此坦诚可爱,陈子战不由一乐消去不少倦意,反而安慰道:“慕容兄,见笑了,呵呵,我这人天生难得早起,无妨,无妨。”

    到了硕大的练武场边,适才发现,除了不少慕容家的子弟家丁外,一些昨日的宾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柳云蓉和她哥哥柳云龙已经帮中高护法等也早已来了。

    看见自己情郎也到了,柳云蓉飞快地瞥了一下,目光旋即转到了一边,尽管只是一瞬,陈子战却从这匆匆之中捕捉到了柳云蓉对自己的浓浓深情,心头不禁涌起汩汩爱意,刚才的困倦之感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中去了。

    “好,好,好。”

    “妙,实在是妙。”

    原来,方才场内正是一个慕容家的年轻子弟在演练剑法,这姑苏慕容的“小桥流水”剑法着实精妙,此剑法虽名为小桥流水,但见进攻中有时如疾风骤雨般凌厉,有时如水银泻地般狂放,防守中亦如漫天冰雾般柔里藏针,只见一个攻守平衡收放自如中,众宾客也一个个忍不住拍手称赞。

    “柳少帮主,咱们也来为主人助兴一把!如何?”这时,一个面目彪悍的高大壮汉冲着柳云龙高声嚷道。

    “杨石三,你有何资本张狂?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柳云龙轻蔑地应道,看来两人素有积怨。

    哦,此人有印象,好像是那什么大江帮的副帮主,陈子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对于新近几年崛起的大江帮与老牌水鬼怒蛟帮之间的磕磕碰碰,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时,他见到柳云蓉面有焦虑之色,难道这杨石三武功超绝?柳云龙的功夫他是见过的,虽说在自己之下,倒也相差无几,于是给一脸愁容的美人儿悄悄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目光,柳云蓉也似感应到了一样,回过来一个满含谢意的凝视,一副含羞的神情也随即接踵而到。

    这可爱的小妮子!陈子战满心欢喜。

    一番心灵交融来回后,他把目光又投向了场中。

    慕容峰见劝不住双方,也只好一个劲的招呼双方“点到为止”,而柳云龙也喝阻一旁跃跃欲试的护法高亚卿,他要亲自教训教训这个肆意挑衅的杨石三。

    此刻,慕容家的子弟家丁和众宾客们已经围了一块地出来,原来那边两人还未动手,这边都把场地给准备好了。陈子战见了不由暗道,这江湖中人不但有逞强好胜之心,想不到还有这等热衷看热闹的嗜好,这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柳云蓉的身旁,和她对了一眼,趁人不注意轻轻地握起了她的一只柔荑,又紧了一下以宽她的心,见有人过来,两人的手马上松开,几个人来回穿过,这对小恋人已经被隔开了好几个人,陈子战朝柳云蓉报以一个歉意的目光,佳人也是笑笑,一片柔情尽在不言中。

    慕容高和慕容青也闻讯赶了过来,见两边剑拔弩张之势无法消解也只得作罢,心里俱暗暗责备慕容峰调停不周,不过见慕容峰遣人为柳杨二人备上的只是各一把木剑,也略微放心不少,作为主人,当然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有不测。

    杨石三身材高大壮实,右手持剑扛于肩上,加之满面虬髯怒目圆睁,立在这清晨的风中,倒也有几分英雄气概,顿时博得场边慕容家不少丫鬟侍女们的倾慕芳心一片。

    柳云龙扯下外袍掷到一边,露出一身短打劲装,接过帮中护法高亚卿递过来的木剑,沉步走入场中。

    杨石三依然是伫立一方,他的身形让围观的人也能感受到他本能的强大力量,他扛剑置于肩上正蓄势待发。而柳云龙尽管身材一般,不及杨石三壮实,但丝毫不见他露有怯意,他目光平视前方,左手垂下,右手持剑侧举剑尖斜向身后。

    杨石三的动势、柳云龙的静态,两股气机竟似在场中交织起来,周围的人顿时有股透不过气来的感受,那些仆人丫鬟什么的早已受不了躲得远远的。刚才还把杨石三当西楚霸王般仰慕的丫鬟侍女们此刻都在心里咒道,这个丑鬼一定不得好死,个个心里无不翘首期盼那俊模样的俏公子能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丑鬼。

    女人心,何止是海底针。杨石三如果知晓她们前后心思变化,不要说比剑,只怕早已气急吐血而亡了。

    杨石三尽管心思过人,但非心静之人,他两眼寒光暴闪,双腿前后闪蹬,快速奔起十数步后身形窜起,双手握剑,一招“迅雷千钧”以泰山压顶之势般劈将过来。尽管他身高体重,但这一连串的动作竟有闪电之威。

    柳云龙等的就是对方的先发制人,当杨石三已经窜到空中举剑劈来时,他才身形侧闪,双腿飞速交替各退后一步,手中木剑剑尖点地,那硬梆梆的木剑在他手中竟有如极具弹性一般,剑身弯成了一个侧弧,借着这反弹之势,整个人已然在空中飘过了杨石三的头顶,他双脚落地前,手中木剑已然刺上杨石三后背要害处。

    如果是平常性命相搏,此时,柳云龙手中钢剑早已穿透杨石三的胸口。

    杨石三也怔住了,没料到败得如此不堪,他方才一击“迅雷千钧”是他罕有的杀招,二十年来少有失手,竟被柳云龙破得轻轻松松。

    时间就像停滞了一样。

    场内场外都是一片寂静无声。

    半晌,杨石三朝他身后恨声道:“杨某认输便是。”头也不回只顾往前走去。

    柳云龙手中木剑垂下,剑尖朝地,惬意之余毫不客气地笑道:“承让,承认。”

    杨石三已经走出五步外。

    骤变激生!

    杨石三半转身,手中木剑向后一甩,毫无征兆般直杀过来。

    陈子战怒不可遏,身旁有一持剑之人,管他是谁?反手抽剑,身形腾空,一招“江水滔滔”卷起无边杀气罩向杨石三。

    电光火石间,柳云龙右手上提,木剑横于胸口。

    杨石三那把飞来之剑的剑尖像钉在柳云龙的剑身上一样,两把呈丁字型的木剑带着柳云龙未能完全卸下的力道在他胸口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道血雾自他口中喷出。

    咔嚓!杨石三的右臂齐肩而断,其人往前栽去,断臂处的鲜血像喷泉一样贲张!

    “哥!”柳云蓉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喊,从场边冲出扑向她那摇摇欲坠的兄长。

    “少帮主!”护法高亚卿也是满腔悲愤。

    扑通!扑通!先是杨石三的那只断臂掉在地上;接着是杨石三栽倒在地昏厥过去,血仍在喷。

    陈子战持剑傲然屹立,目光却往向了哭倒在柳云龙身旁的柳云蓉那,只是杨石三的血喷了他一身。

    这一连串的变故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尖叫声、哭喊声、怒喝声响成一片,慕容山庄的练武场乱成了一锅粥。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八章 百花盛名

作者:【鹰飞】


    这招“江水滔滔”使起来真是一气呵成,若搁在平时断不会有这么流畅,陈子战自忖道。

    不仅如他自己所思,刚才一幕在场中几个使剑高手看来,也如行云流水般轻松写意,如果没有鲜血飞溅的残酷,简直就是美伦美幻的享受。却没有人知道,拳头其实才是陈子战最厉害的武器,说来也许旁人难以置信,这竟是他近两年中第二次使剑。上一次则是目睹慕容欣被迷晕,情急之下纵身一招“剑气长江”,顿时破了怪盗小坚的气机。

    两次运剑,他彷佛都能感受到传说里的身剑合一是什么滋味,就像拳头是身体的零件一样,方才手中长剑也似成了自己身子的一个部分,经脉中的真气与六识中的剑意相互感应灵动,配合起来有若天衣无缝,尽管只是一瞬,可手中长剑生命样的感觉却久久留在自己的六识之中难以消退。

    如果说,上次对阵怪盗小坚有这种感觉的话,倒还未在意,不过略当是剑招在六识中的本能反应罢了。这一次,居然又有了同样的感觉,甚至体会更深,一颗心思不觉清明起来。

    如果是搁在平时,他与怪盗小坚或杨石三厮杀中,同样可能会使出“剑气长江”或“江水滔滔”这两招。不过,那是要用拳头打出来!

    他没有习过拳法,剑招就是他的拳法。弃剑行拳,剑意却入拳势中,拳势愈精而剑道愈深,弃剑而行拳乃是心态使然,不过是形式变化。原来,我一直没有放弃对剑道的追求,哈哈哈,豁然开朗,酣畅淋漓中不知不觉掺入了些许内力,四周一下静了下来。开怀笑声中,左手手指虚空一弹,右手把持的长剑剑身倏地消失,只落了一地钢屑,把三三两两围着他虎视眈眈的一干人等,惊得大骇。

    剩下的那枝剑柄被信手抛开,两手拍了拍后,陈子战负手而立,朝阳之下迎着晨光,笑对面前这一干人。微风徐来,顶上头巾随风轻动,儒雅之中透着的一股气机也随即向四周蔓延开来,并不是很迫人,却总能让人感觉丝丝不舒服。

    “杀人就要偿命!”“你小子好狠的手段!”“别跟他废话,他娘的一起剁了他!”……这群人七嘴八舌地嚷嚷,三三两两执刀持剑地围在自己不远处,可能是见了刚才陈子战的厉害手段,一个个也有点畏缩不前,只是言语上不住的发泄,把陈子战围了个团团转。兵器是现成的,练武场的兵器架子上尽管取便是,就是操在手里不甚趁手,恐怕终是比不得他们自己的随身兵刃握得舒服。看样子都是昨晚下榻在山庄的宾客,想必都是与大江帮或杨石三关系较近的一些人,有大江帮的一干随从;还有几个道士装束的人,不过打扮都有些特别,腰间俱扎了些稻草什么的,倒有点江南一带做丧事的模样,应该是青城派的吧;还有一些完全不认识的人。陈子战没料到那杨石三虽面目可憎,人缘倒是不错,眼前这二、三十人像是要为他打抱不平,就是不知道他们中有几人能真正为杨石三两肋插刀,不是他看不起他们,实在是愈发觉得这一干人有虚张声势的味道。

    饶是慕容高这样的老江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也被今日的连番激变弄得手足无措。大江帮和怒蛟帮这对互有隙怨的仇家都是来给自己道喜的,也都算是自己的客人,借比武助兴的名义一决私怨,让身为主人的他甚是觉得尴尬,他和他两个儿子既要顾着怒蛟帮柳云龙的伤势,又要担心大江帮杨石三是重伤还是给劈死了过去。

    不幸中还有万幸,杨石三虽被断了一臂,只是失了不少血昏厥了过去,已经给人抬到了一边止血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柳云龙则是受了内力撞击,经他帮中总护法高亚卿输入真气后,已经醒转了过来,正盘坐一旁行功调息。慕容高父子被人群阻着就是上不前去,若是把他们拦了下来,难免要落下伙同官府欺压武林同道的坏名声,再说都是自己庄上的客人,稍有不慎就会落下偏袒某一方的嫌疑,这大江帮和怒蛟帮俱在自己庄上吃了大亏,这以后如何善后还是一个麻烦,少不得要两边打招呼了;要是那陈子战在自己慕容山庄吃了大亏,不消说那节度使,光是本郡太守瞿可就不能罢休。

    这时候,慕容高父子俱在思忖,要是少林的明光大师和武当的清智道长在场就好了,他们二位中,若是有一人再场也能镇住各方。可惜,明光与清智二人都没有下榻在慕容山庄。明光和寒山寺的了因方丈是旧识,这几日都是宿到了寒山寺,举经论道去了;虎丘山上的真如观据说是武当教在姑苏的分馆,那观主丁星元自然要留清智道长宿在观内。

    这时,听说练武场这边大江帮与怒蛟帮生出事端,其他的宾客也纷纷过来围观评说,这场景一时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柳云蓉见自己哥哥再无大碍,一颗心思便全系到了情郎身上,可一群人隔在前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己又是女儿家,挤过去既不方便也要诟人以柄,真是左右为难,一颗芳心又急又乱。

    ………

    “尔等大胆,想聚众谋害朝廷命官吗?”陈子战威喝道。

    “朝廷命官?哼,陈子战你说什么昏话,你是太守还是知县?”有人要出头了。

    陈子战闻声扭头寻去,他娘的,怎地又是赵一初那厮?昨日见他和柳云龙在一起喝茶,还以为他和怒蛟帮是朋友,此番说不定倒是大江帮的帮手。看他要挑衅,朗声道:“赵一初,你听好了!下官是当今皇上亲赐的三品威武侯,我不是朝廷命官,难道你这什么堡主却是?”他的兄长陈子阳身为金陵节度使陈鹰飞的长子,是可以世袭相当于亲王级别的节度使之位的,而几年前不知为什么缘故,皇帝赐了他一个三品威武侯的虚衔。

    “管你什么品,也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管我们江湖中的事!”赵一初一时气急。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武林还是江湖中人,都要受朝廷的王法管制!赵一初,就凭你这句狂妄之辞,就能治你的谋逆之罪!我只需给北平节度使王大人修书一封,足可踏平你的赵家堡!”陈子战霸气十足地回击道。

    “你断了杨副帮主的臂膀,只怕没这么容易脱身!”赵一初所言非虚,尽管陈子战动作凌厉,在场百十号人都没有看清剑招,但杨石三是他伤的却怎么也赖不了!

    陈子战闻言不禁微微一笑,道:“方才,他们二人比斗,本应点到为止。杨石三假意服输后突施冷箭报复,其行为歹毒已是十恶不赦,我念在柳少帮主未被他伤得性命,下官我才略施薄惩仅取他一臂,已算客气。”

    “就算杨副帮主触犯了王法,那也只能由王法来惩他?陈公子,你这毒辣手段算不算越俎代庖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冒了出来,他定睛望去,却是那青城掌门余杰,昨日席间曾听慕容青介绍过,所以有些印象。

    陈子战不客气道:“笑话!下官身为三品侯爵,说出来的话就是王法!我的意思,就是官府的意思。余道长以为如何呢?”他捎带上了一点真气,这一番言辞虽显得平和,却又似令人不容置疑般被送入了场中每一个人的耳中,听者心神无不为之一撼。

    见余杰一时无语,一旁的赵一初话锋一转道:“威武侯大人何须假公济私,明里是抖王法威风,暗地里怕是要向那柳大小姐借机献媚吧?”

    见赵一初有心找茬,陈子战哈哈一笑道:“柳小姐貌若天仙,乃当今武林十大美人之一,在下区区不才,慕名已久且有心结识。对杨石三这等恶徒略施薄惩,既抖了这王法威风,又博了美人一笑,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尽管他和柳云龙只是泛泛的点头之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小舅子,小舅子被人伤成这样还无动于衷的话,要是将来柳云蓉为这事河东狮吼发作,那还得了?忖度之下,就算不和柳云龙沾亲带故,见那杨石三如此歹毒也要出手,只不过不会这么严重罢了。

    “嘿嘿,威武侯有了百花谷的百花仙子,还打怒蛟帮柳小姐的主意,莫不是另有所图吧?”赵一初自恃揭了对方要害,不禁得意洋洋。

    众人一片哗然。

    百花仙子就是百花谷的谷主,几百年来谁也不知道百花仙子的真实名字,因为百花谷的历任谷主俱是以百花仙子的名号行走江湖。

    多少年来,在武林十美的历次榜单上也都少不了百花仙子的位置。目前这一任百花仙子在武林十美中的名头更是甚响,三年前,在清聪道长接任武当掌教的大典之上,她曾率十数门人亲临武当贺喜,据说那时才二八年华。尽管当时百花仙子面上覆有薄纱,众人难睹其真容,都惊为天人。有斗胆者央求仙子取下面纱,百花仙子竟应允那人,遂轻摘薄纱微微一笑,旋即又系上,尽管只是这惊鸿一瞥,但席间众人无不为之眩晕而个个暗自长叹——此笑只应天上有!这也是她在江湖上的唯一一次露面,久而久之,百花仙子竟成了当今武林十美中的一个传说。

    百花谷一向深居简出,也极少有门人在江湖走动,这一次慕容高金盆洗手,百花谷遣人送上贺礼已经让不少人吃惊,也许过不了多久,连慕容山庄都会因为百花谷和金陵节度使府相继送上厚礼而在江湖同道的眼中变得神秘开来。

    百花仙子竟是陈子战的房中人,这就像一记平地惊雷轰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顷刻间,惊咋、非议、眼红、不平等等什么心态都有。更有甚者,有些人居然希望赵一初口中所说的百花仙子是上一任甚至更前一任百花谷主,此种心态,当真是龌龊至极人神共愤。

    众人初始以为赵一初信口胡诌,但见陈子战并不反驳,渐渐有点相信了。如果嫉妒的神情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话,此刻陈子战怕是要给剁成肉酱了。

    陈子战静静地怒视着赵一初,目中精光似要撕裂他。不管是否因为其姐小燕子赵薇勾结倭寇而被官军剿杀,赵一初对自己心存愤恨欲害自己而后快,当是毫无疑问的,由他能知晓琳儿和自己的隐情一事来看,有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似乎正罩向自己,或许针对的对象还不仅仅是自己,也有可能是针对父帅,甚至是金陵节度使辖下的二十八州郡,一切皆有可能。不过,从他一时口快吐露出这个秘密看,这厮倒不是心思缜密之人,看来他不过是别人的一只马前卒,就是不知他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何人,有谁能操控武林四大家中的赵家堡呢?琳儿和自己的事情,外人皆不知,难道百花谷内出了奸细?那琳儿的安危岂不是?陈子战不由地异常担忧起来,恨不得立刻身插双翅飞往天台山去。

    他爽朗一笑,负手背立冲赵一初喝道:“赵秃驴,你意如何,我自待晓得。不要说区区二美,就是十美尽入我手,也只消我轻轻松松勾勾手指般。”

    在这些慕容山庄的年轻子弟以及来宾中,也有不少人正是年青婚配时,自诩为青年才俊也一点不为过,对武林十美的仰慕不是理想也算是梦想,闻得这个家伙不但已经虏得百花仙子,还口出狂言欲断旁人念头,若非忌惮他刚才剑劈杨石三时技力惊人,只怕此刻早群拥而上,剐了他而后快。

    慕容青也有点恼,昨日他暗自笃定陈子战和妹妹定有一番故事,今日却见他剑劈杨石三以博美人欢,又被揭出百花仙子归附于他,顿时既为他丰富多彩的情感际遇惊佩,也庆幸好在还未和父母大人说及妹妹的事情,倘若即便是胡乱猜测的话,定会惹得父母大人不必要的烦忧。

    方才,柳云蓉闻言心头大酸,战郎他从来都未曾和自己说过百花仙子啊,唉,这等旖旎之事他怎么可能说与我知呢?战郎,你瞒得我好苦啊,你还有多少风流际遇未让我知晓呢?














第一卷 江湖险恶 第九章 月夜悄会

作者:【鹰飞】


    “闪开!”陈子战杀气腾腾地喝道,自顾往前行去。

    堵着他的那一帮人,或许是感受到了渐渐笼向自己的那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怪异感觉,竟都让出一条道来。

    那些看热闹的宾客们,见没有再冲突起来,有人居然不甘地发出了轻微的惋惜声,刚才相劝未果的慕容高父子则是如释重负,暗舒了一口气,俱在暗忖今日这些麻烦日后如何善后才好。

    陈子战走上前去,向慕容高与慕容青揖手歉声道:“今日小侄鲁莽,给慕容伯父与慕容兄添乱了,心里实在是愧疚至极。情急之举,还望慕容伯父与慕容兄包涵一二。”

    慕容高虽然甚为暗恼,但有俗话说“有礼不打上门客”,他自己也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这江湖中恩恩怨怨也不想过问,况且慕容山庄的庄主现在是慕容青,所以他也没有多言,只是面上稍稍露了露不悦之色。一边慕容青尴尬道:“今日之事,实在太过意料,家父与在下也是始料未及,唉……”

    惭愧之下,陈子战又打了几下招呼,然后往另一边怒蛟帮那走了过去。柳云龙已经调息完毕,只是面色上没有了之前的那般红润,可能杨石三刚才给他那记冷不防地重重一击,力道还是有些厉害,但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碍事,估计调养一两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见他走了过来,柳云龙忙拱手施礼道:“适才有劳公子援手了,不过公子是官家身份,敝帮与大江帮之间的江湖混水,还望公子就不要再趟了。今日劳公子大恩,柳某当会感激在心,他日有机会必定回报。”说实话,他对陈子战虽无反感,却也不想太过亲近,只是这份人情以后是背定了。对于刚才对方剑劈杨石三,他心里有点数,决不是见义勇为那么简单。去年武昌太守张力于黄鹤楼上设宴摆席,邀荆楚一带文人墨客以诗文会友,妹妹也慕名而去,在武昌三镇游历了月余才回,据说那次席间也曾有陈子战远道而来,看来武昌分舵的密报倒不似捕风捉影之说。

    陈子战笑道:“陈某虽不是江湖中人,说句狂妄的话,平素倒也自诩有几分柳兄这样的侠肝义胆,岂能看得下有宵小之辈如此恣意歹毒。哈哈,举手之劳,柳兄也不必挂在心上。”

    正巧,柳云蓉这时也微微欠身道:“多谢公子。”大庭广众之下,她当然不能让旁人看出她与情郎之间的事,心中纵有万般醋意、疑问或思恋也要放到私下来表示,略微言谢一句后也就不再表示什么了。

    怒蛟帮的总护法高亚卿这时也连连道谢,心里暗暗佩服眼前这个少年公子不但一身功夫厉害,竟和百花谷的百花仙子有一腿,模样倒是不错有点小白脸,这个高护法没什么墨水本是个粗人,若是陈子战知道他这等粗俗的比喻,怕是要气倒。

    寒暄几下后,陈子战道:“看来,柳兄应是无恙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晚间有机会的话,再来拜会柳兄。”说话间,目光里不着痕迹地瞥了旁边的柳云蓉一下。

    “陈兄恐怕日后会有一些麻烦。”柳云龙在不知不觉中,对陈子战的称呼有了些变化。

    “哈哈,没事,没事。”说完,陈子战往大江帮那群人走了过去,杨石三这时也从刚才的昏厥中醒转了过来,就是面色极其苍白,还好他本身修为不错,如果平常人失了这么多血,早就西天极乐去了。见陈子战又折返过来,这群人既异常忿恨又稍有点紧张和忌惮。

    “杨副帮主、诸位,有什么不平的话,日后尽管来金陵,到节度使府寻我,陈某当不会怠慢诸位,哈哈哈。”陈子战又冲那赵一初笑了笑道,“赵一初,有机会的话,我们要好好切磋切磋。”说完,也不理对方反应,掉头转身就径自离去,把杨石三和赵一初他们肺都要气炸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泰山派的俗家高手王友东不禁暗忖道:这年纪轻轻的,方才如何能使得出这一手凌厉的剑势?转头朝身旁南海紫剑门的彭圆文,问道:“彭兄,你是使剑的大家了,可知道刚才这个陈姓小哥使得是何剑法?”

    “惭愧惭愧,彭某不才,也是第一次见得这剑法,说不出来却又有点似曾相识。”

    听王友东和彭圆文的相谈,一旁的河北六合堂的总堂主甄毅忍不住道:“王兄,彭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这位公子可能是把拳势融入了剑招当中……”

    众人闻言大惊,竟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本领?甄毅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解嘲道:“甄某也不敢肯定,只是在下习拳数十年,刚才隐隐约约间就是有这感觉……”

    河北六合堂以拳法闻名,而六合拳在北方一带的名声也不亚于嵩山少林寺的少林拳,甄毅作为六合堂的总堂主,其拳法的精妙厉害在黄河流域一带更是赫赫有名,可以说是使拳的宗师了,听他这样说法,众人俱是暗暗思索起来。甄毅没有说错,不过他是凭的自己对拳的本能感应。否则无敌大师的这招“江水滔滔”,南海紫剑门的彭圆文岂有不识之理?也难怪他能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

    回到自己休憩的房中,厅门也没有栓上,卧室的的房门只是稍稍掩了掩,陈子战就和衣往床榻上一躺倒头便睡,在这慕容山庄的内院里,想来也没有什么人敢来行凶造次吧。

    一觉醒来,微微睁开眼,窗外已是一片浓浓的夜色,月亮都升上来了,柔柔的月光透过窗纱撒了一地,原来竟睡了整整一个白日。

    刚要起身,感觉有人往这边厅房过来了,好像是偷偷摸摸地贴近厅门,因为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于是就躺了没动。吱的声,小厅的门被推开,然后又是轻微合上门闩声,陈子战闭上双目,还是一副熟睡的样子卧于在榻上,只是暗自提上内息提防起来。

    虚掩着的房门被悄悄推开又合上。

    此时,一道熟悉的气息传了过来,陈子战不由心笑。

    来人走到了榻边,似是伏下身来了,当她的小手轻手轻脚地,刚要触到陈子战的鼻尖时,他突然睁开了双目。

    “啊!”慕容欣一声轻叫。

    没等她声停,陈子战一把抓住那只企图下“黑手”的秀腕,轻轻一带,整个人已被拽伏到自己身上,一个翻身,慕容欣已经被压到身下。

    醉人的幽香扑鼻而来,美人颈下露出的一片嫩白尽收眼底。慕容欣捉弄不成竟被抓个正着,一阵羞恼不好意思出声。陈子战俯下头,深深沉在她的酥胸间,佳人的俏脸上顿时升上了红霞,星眸微闭,含着香气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可能是想到昨晚的销魂,不知不觉中,她竟有些娇吟起来。陈子战心神醉了一片,也似忘掉了晨间血腥的一切,此刻全心全意沉浸在这片迷人之上,许久,才回味过来。

    他从身下玉人儿的胸前抬起头,笑道:“过来有没有被人发现啊?”

    慕容欣侧了下身,用手支起白里透红的俏脸儿,眸子里闪着星光,深情款款道:“没有人看到啦。”

    “呵呵,想是太困了,我竟痴睡了一日。”陈子战有点讪讪然,这大白天的睡懒觉,总不是那么光彩。

    “是啊,你像头猪一样睡了一天!”她笑骂了声。

    “哎!欣儿,我若不好好养足精神,呆会儿怎么会有气力跟你……嘿嘿……”他一脸捉狭地调笑道,说话间,怪手已经从襟下探入轻纱罗衣内,在嫩滑的玉肌上一阵恣意,弄得慕容欣浑身发软,不住的在他怀里磨蹭,却也羞答答地安心享受这种侵犯。

    “若是你的蓉儿知道你在这里酣睡而不去送她,估计下次定不会轻饶了你。”像是心有不甘的被他这样侵犯,轻哼一声,在他腰上软处狠拧一下。

    顾不得疼痛,陈子战忙急声道:“蓉儿要去哪里?”

    见他在自己面前还这样急切地牵挂另外一个女孩子,慕容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能去哪里呀?还不是回了怒蛟帮。今日午后,她带着她的侍女风儿来我房中道别,称她兄长午间收到帮中飞鸽传书,说她母亲突然染病,她兄长和她要急回帮里,她临行前来向我道谢。”

    陈子战不明所以:“向你谢什么?”

    “我日前不适,她来了之后曾探视过我。我和她还说过一些知己话,还让下人们给她和侍女们独备了一个院子,你这小贼不是还去那里偷香了吗?”许是想到什么旖旎场景,慕容欣的俏脸儿不由地一红,轻笑道:“你的宝贝蓉儿想与你这小贼偷偷话别,就是没有法子,嘻嘻。”

    “欣儿,你和蓉儿都说了?”

    “小贼,怕啦?怎么会呢,要说你自己将来去说。嘻嘻,我知道她,她却不知道我,战郎,好有趣哦。”

    陈子战也被她这偶尔一现的顽皮逗得一乐,又问道:“她们就这么走了?早上我还说过,晚上有空的话要去拜会她兄长的。”

    他能猜得出,柳云蓉应该是带着满腹不舍与醋意离开慕容山庄的,只是下次见面后少不得要被她过堂审问一番了。唉,她那四个玲珑俏婢,也只是雪儿昨晚和他匆匆说了几句,不知那风儿、花儿、月儿出落得如何了,心里也是一阵惆怅不已。

    “哼,舍不得啦?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啊,要不要把我二哥的那匹千里赤借予你?”慕容欣揪了揪他的耳朵,把他从有点失魂中拉回,恼道:“小贼,我还没有问你和百花仙子的事呢?”

    陈子战心里一凉:“惨了,这小妮子今晚怕是不会和自己善罢甘休了。”脸上却是堆笑道:“呵呵,好欣儿,晨间的事情你都知晓了?”

    “哼,早晨你好是威风,我父亲和大哥怕是要恼极你了!”说着,把陈子战那只还停留在她襟下作怪的手拽了出来,甩到了一边。

    陈子战满是爱恋地吻了下她的朱唇,道:“好欣儿,今天那些人差点要和我群殴,你都不关心我的安危啊?”

    她把头一扭,道:“小贼,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自会有你的蓉儿,还有那什么百花仙子替你操心。”慕容欣与柳云蓉、百花仙子都是当今武林十美中的人物,只是那百花仙子已经渐渐成为十美中的一个传说似的,隐隐之中有十美中头名的意味,女孩子天性容不得别人说其他女子比自己出众,白天听了丫鬟们传回来的说法,那百花仙子与他之间还有瓜葛,她怎能不是醋浪滔天。

    陈子战也不答她,只是双手一探卷过她的身躯,吻上了香唇。与她湿湿热的香舌儿纠缠了起来,手开始了不甚规矩的侵犯,在她轻纱罗衣下肆意游离逡巡。嫩滑肌肤,盈盈峰尖儿,蛮腰腹间,纷纷惨遭魔手侵袭,她哪堪这般老练地抚弄与挑逗,忙呻吟抗议道:“小贼,我饶了你就是。”

    他闻言后,松开了慕容欣湿热的香唇,两手也移到了她的粉背美臀上,不禁得意地瞧着她,她娇吟一声,伸出玉臂紧搂上了他的壮腰。

    低头瞧着被他爱抚得连耳根都似红透了的慕容欣,他是一脸的得意。哦,她也在偷眼瞧他,魅人的诱惑力,让他又是一阵心旌摇荡。

    “小贼,还不说与我听?我能饶你,还不见得你的宝贝蓉儿也能饶你呢!”慕容欣娇嗔道。

    没有办法,陈子战只好把自己与百花仙子赵琳的事情娓娓道来,连缠绵欢好中的旖旎动人也似故意般不时捎带上一些,直把慕容欣听得面红耳赤而忘了醋海兴浪。

    “小贼,我们三个之中,哪个最美?”听完之后,慕容欣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陈子战不禁头疼不已,若是一个回答不妥,怕是要被掐得体无完肤了,战战兢兢地柔声道:“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小贼,少来哄我!”见他打哈哈,慕容欣是不审出心满意足的答案,决不罢休。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的宝贝欣儿呢,如空谷幽兰,魅光四射中有一丝丝冷艳;蓉儿,如出水芙蓉,意态慵闲中透着娇媚;琳儿则因久居百花谷远离世俗的缘故,而有点仙子出尘的感觉。”他一一称赞了一番,话锋一转道:“不过,或许是因为我的宝贝欣儿更合我心,在相公我看来,三人之中欣儿你要略胜一筹。”

    闻得他这般赞誉,慕容欣也是心头一喜,又嗔道:“小贼,少拿这番甜言蜜语来搪塞我,你准是和谁在一起就说谁胜出一筹,他日,只需我与蓉妹、琳妹交流一二便知,到时候有你好受。”说完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下,当真是个美艳绝伦的佳人啊。

    陈子战沉浸在这无边的春色中,心思久久才醒转了过来,问道:“欣儿,我酣睡了一日,怎不见你父亲和兄长来寻我,有点奇怪啊。”

    慕容欣没好气地道:“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大啊,父亲和大哥自是要极力安慰怒蛟帮和大江帮的人,听二哥午后说法,好像总算平息了下来。听母亲后,晚饭前,父亲去了城里瞿太守府上,估计很晚才会回来;听大哥院里的丫鬟说,大嫂的母亲好像身体不适,大哥下午就陪她回娘家了,想必今晚不会回来了;听下人说,二哥也和一些人去城里红茶坊了,那地方又是个歌又是舞的没准也要疯得一晚。”

    陈子战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日都无人来扰他清修,道:“欣儿,去你闺房如何?我总有种预感,像是有人要来寻我,若是被撞见,不太好收场。”

    慕容欣初尝个中滋味,自是明白他话中意思,只是想他怎地这般胆大,又觉他言之有理,道:“便宜你这小贼了!”言罢又是一羞,风情万种自是销魂无比。

    两人整好衣裳后,一前一后的溜出。

    还好,今晚天空多云,夜间光线不似昨日那般清晰。

    月色朦朦下,两个身影紧紧相随,悄无声息地从花墙上翻了过去,只是这一切被远处暗里的一双眼睛看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惊得眼珠子都要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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